肖墨抬眸，紅染之下倒映出她的臉，宛如浸在血泊之中。
所以......這就是師尊心中所想麼，他們這麼多年的朝夕相處，到頭來，也比不過一個半路殺出的妖王之子。
他驟然低低桀笑，像是野獸瀕危的嘶吼。
而與此同時萬物漸漸起塵，大團大團飛至雲巔肆虐翻湧，黑氣藍光在外亂遊，幾乎隻是一瞬間的爆裂，便釋放出刺目的光芒。
伊椀猛的遮住眼，周身的衣袂劇烈翻動，啪啪打在她身上，竟似受了數記鞭撻。
來不及心驚，她摸著抓住扶奕的胳膊，擋在了他的身前。
都是她造的孽，絕對不能再將扶奕拉下水。
肖墨越笑越大聲，終於喚醒了無數沉睡的生靈，它們受驚地尖叫，翅膀在半空之中狂亂地拍打。
伊椀隻覺得臉上刺疼，順手一摸，便發現多了好幾次細小的傷口。
她不由再次看向漩渦之中的肖墨，卻詫異地發現他的發尾正在一點點地褪成淺白。
身後之人剛勉強睜開眼，便愣了:“你哭了......”
“什麼?”伊椀怔然碰上臉頰，竟然真的觸到了一道淚痕。
她哭了。
為什麼，為什麼會哭。
為什麼看到肖墨這傷情的模樣，她心裏會有種莫名熟悉的堵塞感。
“師尊......師尊......”
肖墨忽然收了聲勢，變得很安靜，隻是低著頭，輕輕淺淺地喚著。
一字一句，都像是在敲擊她的心房。
眼前滿目瘡痍，萬物夷為平地，隻有他站在中央，受著冰涼的月光，半截華發，抓著劍的手，血管破裂，留下墨黑的血液。
破了，禁製徹底破了!
伊椀倒吸一口涼氣。
所以這一世，居然是她刺激破了肖墨的禁製麼?!
“師尊......你不要我了，”肖墨抬手，按住自己心窩:“那我放你走。”
“肖墨!”
伊椀驚叫，正要衝上去，卻被扶奕用力扯住，他咬著牙:“不能心軟!”
“唔!”
肖墨鬆了手，慢慢跪下去，胸口赫然出現一個拳頭大的血口。
她甚至能看到他的心髒，在裏麵緩慢地跳動!
他淒異地一笑，哪怕嘴邊不停地吐出血泡:“徒兒不會再攔你了，以後也不會惹你難過了。”
伊椀兩腿發軟，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在凝固，太陽穴卻漲得厲害。
好難受。
丹田好熱。
她瞳孔開始失焦，搖晃了好幾下後，突然癱了下去。
“伊椀!”
扶奕焦急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她最後的視線裏，卻是肖墨漸漸沒了光的眼睛。
那雙瑞風眼，本是含情多笑的。
可是......現在要沒了.......
“檢測到宿主精神力異常，本係統暫時決定回收宿主意識。”
係統波瀾不起的聲音響起。
一道白光後，她感受到了自己身體的懸浮。
睜開眼，是海潮般的虛無。
旁邊沒有了快死掉的肖墨，也沒有了抱住她的扶奕，隻有一個小身影，在小本子上記錄著什麼，神情很是凝重。
她歎口氣:“完了，肖墨掛了，我這任務算是徹底做砸了，等會我會怎麼魂飛魄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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