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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何處是歸雲(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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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可是不這樣做,怎麼才能將那筆錢交給素素。”歸雲輕輕地扯動了嘴角。

“值得嗎?值得將自己的後半輩子都賠進去,值得嗎?”

歸雲伸手輕輕撫平他緊鎖的眉頭,淡淡地笑道:“深,那是我的妹妹,我唯一的妹妹,就像你說的,素素是我的希望。我已經失去了我的兒子,素素就是我的一切。”

“歸雲,那十萬塊我想法子替你還了,好不好?跟我走,好不好?我已經離開了夜總會,和一個朋友合夥搞建築工程,你相信我,假以時日,我一定會在這個行業嶄露頭角。”他伸出雙手,緊緊地握住歸雲的雙肩。

歸雲淺淺地笑了笑,輕輕地伏在他的胸前,道:“嗯,深,你一定會成功的,我等著那一天。”

這一次她沒有說出“你適合更好的女人”這一類的說辭,而是她伸出手臂,環抱著他結實的腰圍,貪婪地汲取屬於他獨有的氣息。

如果她沒有比他大五歲,如果她不是墮落到去夜總會上班,如果她早一點遇見他,該有多好。可是現實總是這樣的殘酷,既然他有了重新開始的生活,她更不可以拖累他。

他欣喜若狂,緊緊地抱住她,就怕一放手,她便如天空中的一縷白雲偷偷地消失了。

他萬萬沒有想到,這是歸雲留給她最後的一個擁抱。

在英國的日子,麵對一群白皮膚藍眼睛的長毛老外,雖然有種說不出的孤獨感,但嚴素就像是一隻上緊了發條的鐵皮跳跳蛙,一刻也不讓自己閑著。她記著那筆讓她恥辱的借款,她記著那個可惡的流氓,一輩子都記著。

歸雲的來信,是她生活的另一股動力。照片上,那個老到可以做她們父親的男人摟著歸雲,歸雲的笑容是那樣的燦爛。嚴素不禁想,也許,歸雲真得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

她的幸福又在哪?

她想著想著,眼前浮現了一個淺淺的身影,是那個讓她咬牙切齒的臭流氓。她抽出一張信紙,然後奮筆寫了起來,不一會兒,當看到滿滿一頁紙的英文,都是在罵那個流氓的話語,她不禁輕笑出聲。

臭流氓,還你錢,就是欺負你看不懂英文。

江懷深每次收到嚴素的信和錢,都會發愣很久。他不禁想起歸雲當年答應他等他,不過是希望他真的有所作為而激勵他,才隨口應下的一個借口而已。

他真的在建築行業闖出一番事業了,可歸雲卻不肯離開那個已是年紀花甲的丈夫。

歸雲又開始了曾經的那一番說辭,再沒幾年,她就四十歲了,人老珠黃了,他的人生道路上應該適合比她更好的女人才對,還有人不能沒有良心,她要陪她那個曾經給過她太多幫助的丈夫走到人生的盡頭。

他還能說什麼?

他將錢寄給歸雲之後,會找人翻譯那一頁蝌蚪文,當明白那一頁蝌蚪文究竟在說什麼,他會氣得直接將信紙丟進垃圾筒內,然後將她還欠多少錢列一個清單寄回英國。

嚴素收到他的來信,總會激動個半天才拆開,可是她找遍信封信紙的所有角落,每次都是欠款詳細清單,心底難以言語的失落刺痛著她的心。

她會咬著牙,在心中罵上個千遍臭流氓。

時間過得飛快,一晃眼,幾年過去了。

嚴素從英國回來,在機場,見到了歸雲和母親。她激動地抱住她們,在她們的耳邊輕輕地說著:“媽,姐,我回來了。以後,我養你們。”

“好,你養我們。”歸雲笑含著淚,緊緊地抱住嚴素。

一次偶然,嚴素從歸雲的口中得知,她去了英國沒多久,江懷深便離開了N市去了外市,並在那裏有一片屬於自己的天下。

也許已經成家,也許還是一人。

嚴素不知道自己中了什麼邪,拋棄那麼多好工作,竟然獨身一人去了外市,找到了幾年未見的江懷深。

比起幾年前,他身上那股子流氓氣褪了些,多了一份成熟男人的魅力。

她強抑著胸腔內不停地跳動的心,衝著他吼了一聲:“臭流氓,我回來了。”

“來還最後一筆錢嗎?錢放下,你可以走了。”他連眼皮都沒抬一下,盡忙著手中那一份圖紙。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愛竟是如此的卑微,雖然很氣,很想一走了之,但話到嘴邊,卻變了樣:“我回來還沒有找到工作,最後一筆錢,要等一段時間。”

他抬眸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諷笑:“咦?蝌蚪文怎麼不幫你?”

她憋紅了臉,鼓起勇氣:“大不了我替你打工,把最後一筆錢還了。”

他再一次抬眸認真地看著她,隔了半晌,簡單地道了一個字:“好。”

他以為她不知道當年供她出國的錢不是他的,而是姐姐的。其實,她早就知道了,她對不起姐姐,曾經想過不念書回國,可是她卻又自私不想放棄與他的聯係。

她告訴自己,就算她放棄了,可是姐姐已經付出了,如何回到過去?

她以還錢為借口,可以天天見他。

他卻以還錢為借口,留下她,隻為還可以與歸雲保持著一絲絲牽絆。

歲月匆匆,誰也不去捅破那最後一層紙。

江航的規模越來越大,將總部又牽回了N市。

內心高傲如嚴素,期待了多年的她,卻在一次意外,徹底地將內心那份愛掩藏了。

她和歸雲離開曾經那個家快二十年了,相隔了二十年,那個惡魔一樣的許岩鬆竟然找到了歸雲,拿著結婚證書,指著歸雲對她年邁的丈夫說她還是他的老婆,他姓楊的一個年紀一大把的老頭拐賣良家婦女,要麼給他許岩鬆錢,要麼他們就上法院。

這一紙結婚證書,不僅擊倒了歸雲,也擊倒了她想要守護的年邁的丈夫。

歸雲失去了理智,拿起茶幾上的煙灰缸向許岩鬆砸去。

嚴素和江懷深趕到的時候,許岩鬆剛好暈倒在地,額角破了一道長長的口子,血很快流了出來,而歸雲的丈夫楊老先生被氣得早已暈倒在沙發上。

江懷深沒作他想,立即打了120救護電話,然後抱住渾身發抖的歸雲,將她抱回臥室放在床上平躺。他為歸雲細細地擦去臉上的淚水,不斷地告訴她,她不會有事的,他不會讓她有事的。

回轉身,他便撿起地上的煙灰缸,擦掉歸雲的指紋,命嚴素想盡一切辦法在120救護人員來之前替許岩鬆止血。

很快,許岩鬆和楊老先生被救走了。

警察來得時候,江懷深聲稱灰缸是他砸的。

江懷深被帶走了,歸雲像是發了瘋一樣拚命地哭喊著人不是他傷的,是她傷的。

江懷深沒有多說什麼,隻是對嚴素淺淺笑道:“好好照顧你姐姐和伯母。”

那是嚴素有史以來見到他對她笑得最動情最卑微的一笑,是他在祈求她。淚水迅速盈滿了眼眶,她點了點頭,忍著那心中猶如撕裂般的疼痛,她緊緊地抱住歸雲,不讓她掙開。

許岩鬆所幸命大,撿回了一條命,但楊老先生就沒那麼幸運,心髒病突發,在醫院裏去世了。江懷深因替歸雲頂罪,以故意傷人罪被判處有期徒刑6個月。

這件事後,歸雲無法麵對楊家的人,又因欠了江懷深太多太多,而一直鬱鬱寡歡。

數月之後,江懷深出獄,嚴歸雲因一場小感冒,而突然一病不起。

無論江懷深與嚴素多麼費心費力,歸雲卻已喪失了生存下去的欲念。在她離開人世的那,江懷深一直守著她,她依在他的懷裏,兩個人不停地說著話。

“深,素素和我媽就拜托你了。”

“深,如果可能,一定要幫我找到我的小樂天。”

“深,如果還有來生,就算比你大十歲,我也一定不會再錯放開你。”

她的手指始終與他的糾纏交握,即便是永遠的合上了眼,也不願放開。

一直守在房門之外的嚴素,聽到了房間裏傳來了沉痛的哭聲,她猛然推開房門,卻是看著江懷深懷抱著已經去的歸雲痛哭失聲。這也是這麼多年來,她第一次見到這個堅強男人的眼淚。

他的情,他的愛,他的傷,包括他的生命,他全都給了歸雲。

眼淚順著她的臉頰一滴一滴無聲地跌落在地,她為了姐姐的離開而痛哭,也為自己那守候多年都不曾發芽終將逝去的單相思而痛哭。

嚴素一口仰盡杯中的紅酒,剛放下空杯,對麵樓頂上的時鍾發出沉鳴的報時聲,她不由得望向窗外,已經午夜十二點了,她三十九歲的生日終於過了。

她站起身,含笑離開,出了門,招一輛出租車,開往自己另一處小窩。

那裏,是這麼多年來,她一直習慣療傷的好地方。

下了出租車,她邁著蹣跚地步調走進電梯。

出了電梯門,她很意外地看見家門處,立著那個讓她默默了近二十多年眼淚的男人。

江懷深熄了手中的半截煙蒂,將一大束百合花遞至她的眼前,道:“雖然過了十二點,但還是要說一聲,生日快樂。”

“三十九歲,嗤,很什麼值得慶祝嗎?還是你覺得提醒我又老了一歲是件很心爽的事?”她輕輕撥開那一束百合花,摸出鑰匙意欲開門,可手中的鑰匙仿佛是與她作對一般,怎麼也插不進鑰匙孔內。

“你喝多了,我來。”江懷深正要拿過她手中的鑰匙,卻被她一把揮開,那一束百合花就這樣被揮落在地,一個紅色的心型絲絨戒指盒落了出來,可是她並沒有看見。

她衝著他狂吼一聲:“江懷深,這套房子是我自己買的,請你以後別不請自來。滾回你自己的地盤忙你的婚禮去。”

他不怒,反笑。

因為隔了這麼多年,他又看到了十幾歲時,那個成天見到他就會罵他臭流氓的丫頭。

他緩緩地彎下身,撿起地上那隻戒指盒和百合花,再次送到她的眼前:“難道你要我舉行一個人的婚禮?”

她怔怔地看著他手中那個美麗的紅色心型戒指盒,刹那間,胸口處在猛烈地跳動著。

她遲疑地接過那個戒指盒,打開,裏麵靜靜地躺著她精心挑選的戒指。是的,即便是知道他要與別人結婚,為別人挑選戒指,可她就是自私地把那款戒指當成是為自己挑的,就連戒指的圈號大小也是按她的無名指來挑的。

眼淚再也抑製不住地流了出來,她握住那一對戒指痛哭失聲。

他微笑著將她輕輕擁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