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
玄幻 武俠 都市 曆史 科幻 遊戲 女生 其他
首頁

第六章(1 / 3)

第六章

1如果不是馬洋大橋,這場風波大洋是能度過去的。

凡事隻要一決定,周培揚就再也不會猶豫,他以神話般速度,迅速將五百萬打到了調查組指定賬號上。不僅如此,他還連夜找到魏潔,除了道歉,

又跟魏潔就當前形勢交換了意見。魏潔原本就沒生他的氣,魏潔怎麼能生他的氣呢?說穿了,他們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魏潔隻是恨周培揚不夠靈活,一根筋,固執起來比軸還軸。

見他態度轉過來,魏潔這邊也敞開心扉,

其實永安不缺這五百萬,關鍵是要周培揚一個態度。

這是魏潔唯一能幫周培揚的,調查組對這五百萬倒不是多強烈,市長向華清還公開說,要他什麼錢,哪裏涼快哪裏歇著去。

魏潔擅自做主,非要大洋先付這筆錢。錢剛到賬,

魏潔馬上彙報上去。彙報過程中還不忘添油加醋,

說大洋一通好話。

周培揚沒多說感謝話,魏潔這情,他在心裏領了。

魏潔也沒多留他,隻道:“你要做的工作還多,

千萬甭以為這是一起普通事故,真要放大,誰也受不了。”

此時周培揚真沒把它當小事故,“放大”兩個字,

在他頭裏轟轟作響。他太知道這兩字的厲害了,

盡管他是那麼討厭潛規則暗規則,但事關企業的生死存亡,他一點不敢馬虎。這也是他的矛盾之處,悲哀之處。

跟魏潔談完,周培揚火速回到銅水,

向華清已經徹底露出他本性,永安這邊再周旋,

等於是給魏潔出難題,必須得在銅水把基礎工作做好。

周培揚硬著頭皮,除藍潔敏和方鵬飛他沒找外,市裏其他領導,一個一個去找,檢討做了一大堆,態也表了一大堆。

有人覺得好玩,有人覺得突兀,可隻有周培揚知道,這些神他必須得拜,拉下一個,就有可能給後續工作留下漏洞。

拜到中間,周培揚忽然發感慨,這樣的人生,

到底算成功還是算不幸?細想起來,自創業至今,

這樣的人生竟然占了他一大半……

他的時間、精力還有熱情,一大半是為別人準備的。

矛盾歸矛盾,步子卻不敢停下來,而且一定要快,

要搶在大動作前麵。

周培揚緊著又去省裏。

本來周培揚是奔路萬裏去的,羅極光那邊,他還沒資格,現在更不是時候。再說羅極光所有的思想,基本來自於路萬裏,這也是周培揚必須重視路萬裏的原因。現在想起來,如果事故第一時間,他能積極去找路萬裏,可能沒有如此麻煩。路萬裏有個怪癖,凡事你走在前,啥話都好說,你慢了半拍,他會讓事情複雜百倍。都說這人有點變態,

周培揚也這麼認為,但沒有一點辦法。再說官場中人,哪個沒點“性格”?

路萬裏陪羅極光去了北京,周培揚撲空了。無奈之下,隻好找到肖寧平,送上一堆土特產,外加一幅字畫。

肖寧平喜好這個,過去的日子裏,周培揚就幫他搞過一些,但肖寧平最渴望得到的,

是清康熙年間銅水出過的一位大畫家的,

他的山水畫曾被作為貢品,奉到朝廷,深得康熙喜歡,康熙為此還賜字一幅,這幅字如今留在省博物館。

肖寧平一直想收藏一幅該畫家的山水,

無奈市麵上現在很難覓到真跡,有也是後人仿造的贗品。

周培揚手裏藏有一幅,一直舍不得拿出來,不是他多喜歡,是他知道這東西的稀貴,一直想留著關鍵時候派上用場。

這次想也沒想就拿來了。肖寧平見畫,眼睛一亮。

他壓根沒想到,周培揚會帶這麼貴重的禮品來。嘴裏道:“這個,這個,太……太珍貴了吧,即或放下,也隻能送給首長,我哪敢享有啊。”

周培揚知道肖寧平嘴裏的首長是誰,順著話說:“

大秘書如果喜歡,留下也無妨,首長那邊呢,容我再想辦法,隻要這個世界上有的,相信就能搞到。”

“那是,那是啊,周老總是誰,甭說一幅畫,

就是嫦娥手裏的扇子,吳剛手裏的斧子,

周老總想搞也一定能搞到。”說完顫顫地卷起字畫:“那我就不客氣了,周老總啊,你了了我一樁心願,

了了我一樁心願啊,真不知怎麼感謝周老總呢。”

那嘴,那臉,早已變了形。

變形好。周培揚就怕他們這張臉不變形。隻要變形,事情就有轉機。於是簡簡單單,將安全方麵的事說了,請大秘書在首長麵前通融通融,並保證大洋一定加大整改力度,再也不給首長添亂。

“添亂不好,周老總,首長對大洋,可是上過心的。

還有夫人這邊,一直沒忘掉你周老總呢。每次見麵都要問我,大洋還好吧,培揚呢,培揚怎麼樣?聽聽,

到現在夫人還管你叫培揚。”

一提蘇寧,周培揚內心立馬不安,臉也滾燙起來。

“多謝大秘書,多謝夫人。”他情急地說。

“謝就不必了,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首長很忙,見麵可能有難度,不過我會把周老總的意見如實彙報給首長,請周老總放心吧。”肖寧平明顯不想安排周培揚跟羅極光見麵。周培揚也很識趣,見與不見,事情就在那裏,

他隻求肖寧平能把他的態度帶給羅極光,至於羅極光怎麼想,他就無能為力了。

“拜托大秘書,每次都麻煩大秘書,實在不好意思。”

周培揚說著告辭,肖寧平這裏待的時間不能太長,

後麵還有好多客人候著呢。要說忙,肖寧平才是真正的忙人。

快要出門時,肖寧平又說:“對了,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前幾天我聽夫人說,好像周老板最近跟別的夫人來往密切,當然,夫人也隻是說說,並沒往心裏去。我說這話的意思,是提醒一下周老板,口味別換得太勤,這些夫人們,可都互相盯著呢。”說完,留給周培揚一臉意味深長的笑。

周培揚一直揣著那笑,在省城海州街頭躑躅了幾個小時,晚飯也沒心思吃。思來想去,晚上九點鍾,

他還是忐忑不安地敲開了位於紅星路二號羅極光的家門。

他必須親自上門來跟蘇寧解釋一番。

蘇寧很客氣,太客氣了。看見周培揚的一瞬,

蘇寧整個人都愣住,瞬間又綻放開。

“真是培揚啊,哎呀培揚,你可是好久沒登門了,快請快請。”

蘇寧一邊熱情地張羅著讓周培揚進門,一邊衝屋內阿姨講,“快幫我把那些東西收拾了,你看屋子亂的,培揚你不要笑話。”

羅極光家屋子很大,複式,典型的中式裝修。

這裏周培揚來過不止一次,每次來感覺都不一樣。

不是說屋子有啥變化,而是這裏的氣場。人是有氣場的,家也一樣。隨著羅極光在省裏位置越來越重要,

這個家的氣場自然一次比一次強大。周培揚偷眼瞄了瞄,阿姨正在幫蘇寧“清理”貯藏室,

一堆東西零亂地擺在廚房一個角上。

這場麵讓外人看見自然不大好,因為要清理的東西很可能是“寶貝”。周培揚裝什麼也沒看見,大聲恭維著蘇寧,說蘇寧保養得好,一次比一次年輕,一次比一次精神。

聽得蘇寧臉上樂開了花,誇讚道:“還是培揚會說話,晚飯吃了吧,到海東也不給阿姨打個電話,

阿姨做拿手菜給你吃。”

周培揚忽然就想起很多年前蘇寧做的那頓飯,

還有吃飯時的情景,眼前無端地閃出羅希希那張臉來。

家裏除了蘇寧和保姆,沒有他人。這讓周培揚多少自在了些,來時他還怕,萬一羅希希或是成睿在,拜訪可能就有點尷尬,尤其羅希希,周培揚現在是越來越怕她了。

保姆給周培揚捧了茶,就讓蘇寧找個理由打發走了。

蘇寧端來幾盤水果,非要周培揚吃。

周培揚象征性地拿起一小串葡萄,裝模作樣在吃。腦子裏在想,怎麼跟蘇寧解釋喬燕那回事呢?

官場很多事,其實是夫人們惹起來的。

有時候下麵的人跟誰親近,羅極光們並不知情,他們太忙了,消息大多來自自家夫人。這也是周培揚必須親自上門的緣由,不把蘇寧心裏的疙瘩解掉,單憑肖寧平那張嘴,

是無法幫大洋解除危機的。

“培揚啊,最近還好吧?”忙了一陣,蘇寧坐下,

一雙眼睛興奮地看在周培揚臉上。

“還行,托夫人的福,大洋一直很好。”

“我說的不是大洋,我管你什麼大洋小洋,我就想知道培揚你。

哎,一晃都有十多年二十年了,

還記得第一次上阿姨家的情景不?”

“記得,記得,怎麼能不記得呢?”周培揚鬆下一口氣,蘇寧並沒馬上提喬燕,而是跟他談起了過去。談過去好,人上了年紀,隻要一談過去,親切感就會自然生出來。

“嗯,阿姨也記得,那時候你才二十多歲吧,風華正茂。”

“二十七歲。”周培揚說。

“我就說嘛,阿姨記性不差吧?”

“夫人記憶力比誰都好,銅水的事,夫人一件也沒忘掉。”

“說的是,怎麼會忘呢,哎,真想再回銅水看看,老了,一晃就老。”

周培揚趕忙道:“哪有老,夫人這才是正當年呢,

瞧瞧您這精神勁,還有這記憶力,我們都比不得。”

“真的啊?”

是女人,就有弱項,不管多大年齡的女人,隻要你誇她美貌,誇她年輕,她總是會流露出驚訝,當然,心裏一定美美的。

談話就是在這樣愉快的氛圍裏進行,蘇寧自始至終沒提喬燕,這便是人家的高明之處。幹嗎非要提呢,你周培揚到我這兒來,本身就很能說明問題,不提的效果遠比提了好。

周培揚腦子裏那根弦繃得緊緊的,不敢有絲毫懈怠。

他已打好腹稿,萬一蘇寧責怪起來,他得把這事說圓滿。

既不能將喬燕出賣,但也絕不能讓蘇寧有疑心,

得讓兩個夫人都輕鬆都快活,拿這事不當事。

可蘇寧沒提。

蘇寧先是跟周培揚談過去,接著又拉起了家常。

這是周培揚弱項,多少年來,

周培揚老是學不會怎麼陪這些夫人們拉家常,

怎麼能跟她們開開心心說上一兩個小時。

因為家裏的事一點不比外麵的事簡單,更多時候,

家裏的事才是大事。

比如這陣兒蘇寧就麵帶愁容地跟他談起了希希,說希希這輩子,苦哇。一個女孩子,撐著一片天,該她擔的不該她擔的,都擔。

周培揚說:“小姐那是能幹。”

“哪是能幹,培揚你不知情,她那個丈夫……”蘇寧歎了一聲,將話題引到羅希希老公成睿身上,

言語間已經透出對成睿的不滿,但不明確說出對什麼不滿。

周培揚越發謹慎,這個時候他是不敢亂接話的,

隻能裝作很認真地聽。蘇寧一邊抱怨,

一邊流露出對希希的擔憂。這樣的談話,

在蘇寧跟周培揚之間是第一次。以前周培揚來“拜訪”,也有兩人單獨說話的時候,但蘇寧從不提什麼成睿,提起羅希希來,也是信心滿滿,隻說她多能幹,多爭氣,多讓他們做父母的有麵子。

可這天,這份麵子沒了。蘇寧說到後來,

竟流下幾滴清冷的眼淚。周培揚一陣怕,

難道羅希希這邊發生了什麼?抑或,羅希希把那檔荒唐事,道給了母親?

周培揚心跳加速。要真是羅希希把那荒唐事告訴她母親,此行可真是自投羅網啊。還好,蘇寧掉了幾滴淚後,變得正常。撫了下頭發,輕輕一笑:“你難得來一趟,

跟你說這些有什麼用呢?”

周培揚也隻好報以微笑。

就在他打算起身告辭的空當,蘇寧像是突然記起了什麼,冷不丁地問:“我聽他們說,你跟你家那位,離婚了?”

周培揚緊忙搖頭:“沒這回事,夫人千萬不要信。”

“我信不信沒關係,關鍵是你要過得好。”蘇寧挪了挪屁股,又拉長了聲音道:“培揚啊,阿姨可都是為你著想喲。過不下去,就離了吧,拖來拖去,沒意思。這事我給你培揚做主,馬上離,需要律師呢,我親自給你找,那個姓木的,不配你嘛,身在福中不知福,就讓她嚐點苦頭。”

說著真要抓起電話,給周培揚找律師。

周培揚頭發根都豎起來了,天下還有這事,

還有這樣勸人家離婚的。

“這事不敢勞夫人操心,我回去自己處理。”

周培揚應付著說了一句。

蘇寧不甘心:“讓你處理,就知道受氣。”一邊埋怨,一邊心事濃重地放下電話,

看來她也覺得現在就給周培揚找律師不大合適,

不過她並沒輕易放過周培揚。

“培揚啊,也不是阿姨說你。瞧瞧你,工作這麼辛苦,這麼勞累,回到家總得有碗爽口飯吃吧。

男人沒個知冷知熱的妻子怎麼行,這個木什麼,太不像話。”

“木子棉。”周培揚賠著笑臉道。

“她還棉呢,一聽這名字,就不是安分守己的女人。對了培揚,我怎麼聽說,她還四處亂跑,跟一個叫楊什麼的男人,關係不大正常,這事不管真與假,你都不能裝聾作啞喲。”

周培揚臉一下綠了,他把啥都想到了,

獨獨沒想到蘇寧居然跟他說這個!

蘇寧怎麼知道,還說得這般煞有介事?

楊默!

回到銅水,周培揚本想擠出點時間,查一下楊默。

楊默的死在圈子裏傳得很神秘,各種說法都有,

還有楊默旗下的萬盛,聽說已經破產,也有說被人瓜分。

周培揚對這些都不感興趣,隻想知道,

木子棉跟楊默到底怎麼回事。之前他還真沒多想,蘇寧這一說,他突然覺得這還真是個事。

周培揚還沒來得及喝口水,藍潔敏的電話就來了,

讓他火速到她辦公室。

周培揚抓起包就走。

藍潔敏一改往日謙遜溫和樣,不問青紅皂白,

對周培揚就是一頓愣批:“跟我玩捉迷藏是不是,

聲東擊西是不是,長本事了啊周培揚,給我藍潔敏上眼藥。

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誠實守信的人,沒想到,我真沒想到,周培揚,你太過分了!”

周培揚以為自己去省城的事讓藍潔敏不高興,忙賠笑道:“市長息怒,市長息怒嘛,我這不是正跑前忙後給別人擦屁股嘛。”

“給別人擦屁股?”藍潔敏眼珠子一瞪,“到現在你還油嘴滑舌,認識不到自己的錯誤。你在為誰擦屁股?是為你自己!”

“對,對,為我自己,是為我自己擦屁股,為大洋擦屁股,市長這下您不用生氣了吧。”

“少來這一套,我問你,銅和高速二標段馬洋大橋又是怎麼回事?”

啊?周培揚心頭一震,藍潔敏怎麼又提起了馬洋大橋?

“不說是不是,我告訴你周培揚,跟我不說沒關係,有人會一一找你算賬。我還是奉勸你,認真做事,誠實做人!”

“做事,做人?”周培揚眉頭擰得更緊,

藍潔敏這是吃了哪門子藥。說工程就說工程,

跟做人做事有啥關係?心裏嘀咕著,

最終還是沒正麵跟藍潔敏解釋馬洋大橋。藍潔敏等了一會兒,聽不到想聽的,火更大:“好吧,以後我再也不問,你捅的婁子你負責擺平。我隻強調一點,

大洋該滅的火還沒滅掉呢,

永安大橋到底會引起什麼樣的連鎖反應,目前誰也說不準。

現在再捅出個馬洋大橋,你這是成心不讓我藍潔敏安心啊。”

周培揚心裏連連叫苦,怎麼這事也讓人捅了出來,

真是禍不單行啊。邊抹汗邊說:“對不起,藍市長,這事我以後再跟您解釋,現在給我時間,我馬上去處理。”

說完,也不管藍潔敏什麼態度,匆忙告辭,離開市政府,往馬洋大橋那邊趕。

2馬洋大橋是周培揚一個非常重要的秘密,

這秘密就他一個人知道,

公司內部包括副總朱向南還有謝婉秋他們都不知情,當時隻是暗示性地跟季少強提過一次。季少強也很聰明,什麼也沒說,裝沒聽見一樣。原以為這事做得妙,

沒想最終還是讓人家折騰出來了。

車子離開市區,很快駛上高速,周培揚給季少強撥通電話,問他在哪。季少強說,在第三項目部,

省裏來的檢查組已經封了工地,找出一大堆問題,

要求立即整改。

“問題?誰家沒問題?他們到底想做什麼?!”

一聽第三項目部也被封,周培揚簡直不知怎麼應對了。

這也封那也查,明顯是不讓大洋開工的節奏。

平時一個個見不著影,這個時候卻全都出來了,厲害。

原以為去了省裏,找了肖寧平和蘇寧,

風波應該很快能平息下來,沒想火勢越來越猛,

大有燒焦大洋的感覺。

一群喂不飽的狼!周培揚莫名地就罵出了這句。

“馬洋大橋的事,你聽說沒?”糾結一陣,周培揚問季少強。

他現在已經顧不上第三項目部這邊,

得緊著把馬洋大橋這邊情況搞清。

季少強支支吾吾,不肯講實話。周培揚猛地發怒:“都什麼時候了,講!”

季少強這才道:“董事長,這次整頓,不像是針對某項工程來的,感覺他們是全線撒網,要把大洋逼進絕境。”

一語堵住了周培揚的嘴,周培揚現在最怕聽到這些。

過了一會兒,他說:“我現在往那邊去,有消息隨時聯係。”

還沒到馬洋大橋施工現場,項目部經理蘇子文來了電話。

蘇子文說:“周董您不用來了,這邊已全線停工,我的人我撤走,該怎麼處理,我蘇子文接受,要打要罰,讓他們衝我來。

至於給大洋帶來的損失,實在抱歉,隻能以後補償。”

“子文你先甭慌,有啥事等我到了講。”

周培揚真怕蘇子文一激動,扔下馬洋大橋不管。

不是每個老板都像他和陸一鳴那樣懂得顧全大局,

蘇子文那點臭脾氣上來,什麼事也做得出。

蘇子文說:“周董你還是回吧,

他們來的目的就是想搞清我和你的關係,我什麼也沒有說,他們很失望。你現在來現場,不正是中了他們下懷?”

周培揚心裏咯噔一聲,怎麼把這層給忘了,看來人真是急不得。馬洋大橋這項工程,他和大洋一直隱在身後,

這時候趕去工地,不是不打自招嗎?猶豫一會兒,道:“也行,辛苦子文了,你先跟他們泡,能泡出結果最好,實在泡不出,就讓他們罰,罰多罰少都由大洋認。”

蘇子文絕望地說:“周董您就別安慰我了,泡不出的,他們已經把話挑明,這次就是針對非法外包工而來。”

“非法,哪兒非法了?”

蘇子文沒多說,掛了電話。周培揚知道蘇子文性格,一個不善言辭也不會跟官方打交道的人,

讓人家當軟柿子捏也在情理之中。

不過他還是不明白,就算查外包工,就算是衝大洋來,怎麼獨獨選擇馬洋大橋呢?大洋旗下外包工多的是啊。

想著想著,驀地想到一個人:廖正泰!

一定是這王八蛋幹的!

當初為馬洋大橋,廖正泰跟大洋都競過標,大洋拿到項目後,廖正泰又厚著臉求到周培揚這裏,說正泰真是吃不飽,就當是可憐他一把,接濟一下。

兩麵三刀,陰狠啊……

周培揚還在亂想,蘇子文突然又打來電話,

說陪同省裏調查組去工地的是副市長方鵬飛,

是他下令停工整頓的。方副市長要求市建築管理部門,對華旗展開調查,他懷疑華旗加盟大洋是作弊,

還當著大家麵兒說,他最了解大洋,

大洋根本不可能做這種沒原則的事。

方鵬飛?周培揚這下啥也說不出了。

周培揚判斷得沒錯。馬洋大橋果然是廖正泰舉報的,帶隊查處的,正是老同學方鵬飛。

正泰是徹底跟大洋幹上了,對廖正泰來說,這是多好的機會啊。周培揚怕是想不到,廖正泰做夢都在盼望這一天呢。

這些年正泰為啥發展得這麼艱難,一度時間差點關門歇業,不就是銅水有他周培揚嗎?一山豈能藏二虎,對廖正泰來說,大洋不隻是他的競爭對手,更是他垂涎已久的一道菜。“我要看著他死,要看著大洋一點點被我正泰蠶食。”

這是前幾天酒桌上廖正泰咬牙切齒說出的話。說這話的時候,方鵬飛就在邊上,

方的另一邊坐著已經升任正泰副總裁兼廖正泰特別助理的曾凱悅。那天正泰剛剛拿到一項工程,

是方鵬飛動用副市長權力讓正泰中的標。

對了,方鵬飛已經跟廖正泰走得很近,早已稱兄道弟。

跟助理曾凱悅,關係也是親密得很。

這是這個夏天裏發生的很為詭異的一件事,僅次於大洋被查。

如果細想一下,兩件事是很能聯係到一起的。

方鵬飛這些年一直在臥薪嚐膽,他是一個有政治夢想的人。他、汪世倫還有周培揚,三個中要說誌向一直未變的,就他。

人得搶抓機遇,方鵬飛堅信這條真理。當然,

機遇總是為那些對它很敏感的人準備的。早在今年二月,方鵬飛就被路萬裏叫去,

兩人在省城一秘密會所喝了半晚上的茶。說是喝茶,其實是路萬裏跟他掏心窩子。那個時候省裏就有傳聞,佟國華並沒一個跟頭摔死,假摔,

他用合理的動作高明地回避了一次風險,正在運籌帷幄,準備二次翻轉。

“放虎歸山啊。”路萬裏那晚憂心忡忡。說著話,

拳頭重重砸在自己大腿上。這一砸,

讓方鵬飛看到了事態的嚴峻。

方鵬飛瞬間嗓子都幹了:“不可能吧,那樣大的事,他真能擺平?”他抓起杯子,連飲幾口,還不過癮,順手打開一瓶飲料,一咕嚕全灌了下去。腦子裏同時跳出一連串畫麵,

一幕比一幕嚇人。他想,假如佟國華二次歸來,

他這個副市長還能不能繼續幹下去?更嚴重的……

方鵬飛打出一個冷戰。這冷戰被路萬裏冷眼看到。

人總是有一些頭痛事,對方鵬飛來講,

這輩子最頭痛的就是沒能搞好跟佟國華的關係。

方鵬飛之所以至今還在副市長位子上僵著,

跟佟國華的不賞識有很大關係。他到現在都搞不清楚,佟國華為啥不賞識他?

說起他跟佟家的關係,方鵬飛可是一肚子苦水。要知道,當初方鵬飛執意娶已經查出病的林凡君為妻,是有深刻目的的,最重要一條,就是靠近佟國華一家。那個時候,

方鵬飛就已設計好人生目標,

並決心為這個偉大目標不擇手段不計代價去努力。

這些年他在這條路上走得很苦,很艱難,但也很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