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光在眼皮上逡巡。
季七月卻仿佛陷入了某個無法醒來的夢境裏。
白色,到處都是白色,純白色的場景。
她穿著白色的長裙,赤著腳走在軟綿綿的地麵上。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裏,或者說隻是機械的往前走。
她的大腦甚至都是一片空白,什麼也不記得。
突然,在她的正前方出現了一抹彩色的光。
季七月驚喜的睜大眼睛,在光暈下麵,緩緩出現一個小小的人影。
是他。
是她的孩子。
“啊,啊。”
咿呀學語的寶寶穿著白色的小褲褲,肉嘟嘟的小臉完全就是她和顧臻的結合體。
長而密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陰影,可愛的她心都酥了。
“寶寶,寶寶。”季七月叫著,加快腳步朝孩子走去。
可是無論她怎麼走,都走不到。
最後,她開始跑起來,朝著光暈下的寶寶狂奔。
“寶寶,寶寶!”嘴裏不停的大叫,她越是想要靠近,卻越是距離越遠。
光,在慢慢消退。
那個孩子也在慢慢的消失。
“媽媽……”孩子朝著季七月的方向,模糊的低叫。
她分明聽見他在叫自己媽媽。
那是她的孩子。
突然,她跌倒了。
沒有任何障礙物,季七月跌倒了。
等她站起身,前方的光消失了,孩子也不見了。
然後,她感覺到有什麼東西順著大腿流下來,一直流到她的腳麵上。
緩緩低下頭,她看見紅色的血跡蜿蜒,染紅了白色的長裙——
“啊!”
睡夢中,季七月不斷的囈語,後來變成尖叫。
安然撲向病床,焦急的叫著她。
“七月!七月!醒過來!七月!醫生!護士!”
醫生從門外奔進,兩個護士幫助安然一塊壓著季七月的身體。
醫生一手扒開季七月的眼皮,拿著小手電照著她的眼睛,發現她有醒來的跡象。
“病人醒了。”話落,醫生收回手。
季七月悠悠轉醒。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或者,睡了多久,隻是撲鼻而來是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入目是白色的天花板。
“七月,你看見我了嗎?”
耳邊響起熟悉的女聲。
季七月知道那是安然。
頭慢慢轉向安然的方向,她朝安然微微抬手。
立刻,安然的眼淚落下來,抽泣著握住季七月的手,她哭著說:“你怎麼回事啊!我才離開一天你就把自己折騰進醫院了!你想讓我擔心死是不是?!”
季七月舔了舔幹澀的唇瓣,有什麼東西瞬間傾注進腦海,她忽然瞪大眼睛,死死握住安然的手。
“孩子呢?安安,我的孩子還在不在?”
安然一怔,咬著嘴唇,她笑了一下,柔聲說道:“七月乖,你好好休息,再睡一下好不好?是不是累了?什麼也不要想,你……”
“孩子!”季七月瘋狂的搖頭,眼淚奪眶而出,她掙紮著要起身,牽動了手背上的輸液管。
“七月!七月!你躺下。”安然按住季七月,醫生和護士也上前幫忙。
季七月瞥見穿著白大褂的男醫生,立刻揪住對方的衣袖,“醫生,我的孩子呢?你有沒有救他?他還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