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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煤球的選擇(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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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圖》局部2

哥倫比亞的誇扣特爾印弟安人(Kwakiutl Indians)的孿生子生來就有其使命。當需要雨水時,隻有他們能發揮巫術力量:塗黑自己的臉,再用水洗淨。他們相信,之後必會降雨。

我們來到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肩負使命。少數人能敏銳地覺察將要承擔什麼,而大多數人則在迷霧中懵懂穿行。許多年後當他回顧,才會發現在那一刻,他的命運就已經開始了。

無法選擇,無法掙脫。唯一能做的,或許是順流而下時,盡量讓頭浮出水麵。

男人穿著筆挺的保安製服,鬆鬆垮垮站在小樓門口,一張臉蔫蔫的。他眼眶青中帶紫,紫中透黑,用手不時地揉著,似乎在做活血化淤的中醫穴位按摩,嘴裏小聲嘟嘟囔囔。

這是夏秋之交,比起往年稍涼爽些。但這樣的一個下午,對大多數人來說依然和往日一樣普通。

少年從門口進來的時候,青黑眼保安的目光尾隨他直到進電梯。通常隻有剛剛長成的水嫩少女,才能得到大叔的這份待遇。

少年的個頭不高,身子單薄,臉龐清秀得有點稚嫩,略抿著嘴唇的神色會讓許多歐巴桑忍不住要伸手摸摸他的頭。保安大叔對長大的正太並沒有特殊的興趣,他隻是奇怪,這樣年紀的少年,現在的時間不正應該留著短發穿著校服在學校裏上課嗎。

裘澤對別人詫異的目光十分敏感,他想自己應該試著習慣,但每次還是渾身不自在,臉皮也會迅速地燙起來。他的長發並不披散開,而是用彈繩鬆鬆紮著,垂在青色緞服的後襟上。

所謂青色緞服是一件交領廣袖的上裝,可以明顯看出漢服和瀾服的痕跡。但除了袖口仍偏寬大外,其它部位都裁剪修身。也並不是及地的長袍式,過腰一尺多,腰裏係一根粗曠的擰麻花草繩,不減飄逸。

這仿佛是大設計師的手筆,上身的效果無可置疑,呃……你看,色保安大叔的目光不就被吸引了嗎。

裘澤閃躲著大叔的目光進了電梯,門緩緩關上,卻被一隻纖巧的手擋了一擋,又打開了。

皮衣皮褲皮靴,火紅的頭發,性感的雙唇,手裏一根皮鞭。

裘澤嚇了一跳,往後退了半步,這才發現那是自己的錯覺。這位火辣女郎隻是穿著麂皮襯衫和牛仔熱褲,披肩的卷曲長發是紅色沒錯,手裏拿的隻是個LV包包而已。為什麼恍神間會有那樣的錯覺,是氣質嗎?瞥了眼她的容貌,對美女裘澤總是不太敢正視,看上去有點熟悉,不知在哪裏見過。但這份氣質……還是離她遠一點好。

緊隨著又進來一大票人,裘澤向後退,直退到後背緊貼著轎箱內壁,成為沙丁魚罐頭的一員。早知道就走上去了,雖然要去的地方是頂樓,不過這幢小樓也就三層。

電梯門再一次關起,顯得有點艱難。

裘澤忽然聽到了一個奇怪的聲音,輕而悠長。

咻……

然後他就覺得自己的後頸被舔了一下。

輕柔,緩慢,溫熱。

裘澤當然沒有回頭,他後麵是金屬的電梯內壁。他隻是微微撇了一下嘴,聳了聳肩。

那麼多人擠在狹小的電梯空間裏,空氣立刻混濁起來。混濁之外,此時又多了另一種味道。

“唔。”就站在裘澤旁邊的皮鞭美女用鼻腔擠出一聲,皺起眉,嫌惡地看裘澤。

然後所有人都皺著眉向他看來。

裘澤的臉立刻紅了。

“不……不是我。”他辯白的聲音小的連自己都聽不見。

叮。三樓到了,所有人搶著離開電梯。

裘澤最後一個走出電梯,輕輕歎了口氣。不是所有的冤屈都有機會洗清的。

他覺得今天的兆頭不太好,或許別逃課乖乖去上學比較好。現在的時間,應該就快上語文課吧。此時剛開學不久,才上到第二課黑塞的《獲得教養的途徑》,那位老學究一定會搖頭晃腦把古今中外做人的經義反複念念念,強力地凝固高二(2)班教室裏的時間流,讓這四十分鍾流逝的異常緩慢。

右邊走廊前擺了一件四羊方尊,當然是仿的,綠鏽做得相當到位。尊身上向四方探出的四個羊頭,暗示了它為何被擺在這裏。在上海方言裏“旺”字就讀“羊”,現在人們對諧音的敏感到了個很高的程度,在裘澤看來,這寓示著內心力量的不斷虛弱。

四羊方尊

皮鞭女在經過方尊的時候,屈指在尊頸的獸麵紋上彈了一下。青銅尊錚然低響,直到裘澤走過時還沉鳴未止,看來這件銅尊做得相當紮實。可是再紮實也是仿製品,裘澤有些好笑,放這方尊的人隻想著生意興隆要旺四方,卻忘了這可是拍賣場的入口,放個假貨……

“梆!”一聲炸響從走廊裏傳來,隨即是嗡然回響。

一個小男孩風一樣從走廊裏跑出來,“呼”地掠過裘澤身邊,狠狠抽了抽鼻涕,嘴裏“梆梆”叫著跑下樓梯。

很有破壞力的口技。

裘澤按了按耳朵,略有些耳鳴。

走廊兩側用大塊的漢畫像石拚接,這可是真貨。漢畫像石現在應該算得上是古董裏最不值錢的,徐州到處都是,恐怕收購的價錢還不一定比運到上海的路費高。用漢畫像石裝飾這條通向拍賣廳的走道,果然很別致。剛才裘澤是好笑,而現在是苦笑。徐州附近的郊野已經被洛陽鏟打得像蜂窩煤,這東西都是盜墓人從墓裏起出來的。漢代墓葬,習慣在走道和墓室四周的大石板上做雕刻,讓死者不孤單。也不知當初是哪個隻顧裝飾不懂古董的家夥,活生生把這裏搞成了條墓道。

裘澤伸手輕撫一塊漢畫像石,指腹沿著一匹奔馬的刻痕移動。慢慢的,一種異樣的感覺順著指尖和石頭的接觸麵慢慢流入心中。這是兩千多年時光累積而成的印痕,雖然這塊石板從刻成到出土至今沒有離奇曲折的經曆,但隻憑這悠長時間的累積,就足夠讓裘澤感覺到一些不同了。

漢畫像石

裘澤忙不迭鬆開手,那股在胸臆間滾動的厚重隨之消散。這是他的一個秘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但或許這個少年的秘密更特別。

他慶幸自己縮手的快,就在那匹馬的馬嘴,懸蕩著一坨青黃色的粘稠物,是好新鮮的鼻涕。

拍賣大廳就在走道的那一端,門口有免費領取的拍品介紹,銅板紙印刷的十分精美。大多數人都已經來看過預展,但既然是免費品不拿白不拿,哪怕過了一小時就扔掉。裘澤也準備上去拿一份,他並沒有看過預展,今天會來這裏,是因為一個特別到有點荒誕的原因。快走到門前,裘澤放緩了腳步。他意外地發現,身邊居然有個人在寫生。

對著漢畫像石寫生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一身合體的休閑裝束,都是頂級品牌,可惜,全是仿冒品。用行話說,這些假貨都是“超A貨”,做工道地,買起來價格不見得比國內的品牌便宜,但卻沒能瞞過裘澤的眼睛。畢竟能自己設計製作出身上這件衣服的人,看衣服的眼光又怎麼可能不毒辣。

可是穿著這身假名牌的人,神情風度卻仿佛一個真正的貴族。對真正的貴族來說名牌隻是生活中自然而普通的一部份,根本用不著去在乎。人不因衣而顯貴,隻是有些精彩的設計更能把本人的氣質襯托出來罷了。有這樣氣度的人或許會穿一件地攤貨,但怎麼會穿著一身假貨?

這位穿假貨的貴公子麵容俊朗又帶著些懶散,正從容地對著一塊畫像石寫生。他用的是一支鋼筆,畫在……自己攤開的左掌上。

他隻畫了很短的片刻,大多數人都沒有注意到這個有些奇怪的舉動。就在裘澤注目的時候,他已經收起筆蜷起左掌,裘澤不知道他摹下的是什麼。不過他很快就知道了。

貴公子走到拍品介紹的領取處,蜷起的左掌悄悄張開,輕輕印在一個人的後心。

那個中年人穿了件白色的長袖棉T恤,回頭察看,左近有好些人,也不知是哪個碰了他。貴公子連一絲捉狹的笑容都沒有露出,好像根本和他無關似的,從中年人身側擠過去取了本介紹冊子,往一邊的廁所走去。大概是去洗手了吧。

中年人的後背多了幅執戈武士圖,效果不錯,好像原本就印在那裏似的。

裘澤瞪大了眼睛,抿起了嘴,忍住不要笑出來。

還真是很妙的惡作劇啊。

“小寶!”一個剛從廁所裏急衝衝出來的少婦喊。

“是個愛喊叫的小男孩?”貴公子拍了拍她。

“對對。”

“往那邊跑了。”

少婦從裘澤身邊小跑而過,裘澤看了看她的肩膀,嗯,二次拓印的結果是個不太清晰的武士輪廓,還算容易洗。

拿了本介紹冊,進門取了拍賣號牌,裘澤尋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打開冊子翻看今天的拍品。

這是個小型的拍賣會,拍品不多,隻有二三十件,全是金石書畫。粗粗翻看,都有一定價值,其中更是有幾件吸引了他的注意。

可是光靠圖片,有許多東西是看不出來的。裘澤預展的時候沒來,他怎麼能從圖上判斷出這些東西是不是真貨呢?拍賣會總保證說自己的拍品全都是真的,可實際上……特別是這種小型拍賣會,更是要靠自己的眼力。

裘澤的手指在自己的耳輪上滑動著。他的耳輪和別人不太一樣,差不多是螺旋的,可以順著從最外圈轉到最裏麵的耳孔。每當他出神的時候總是情不自禁托著腮,豎起手指在自己奇怪的耳輪上滑動。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養成的這個習慣,應該是那個夜晚之後吧,因為從那時起他的生活就全變了。

參加這個拍賣會,卻連拍品的真假都沒機會弄清,就算從介紹冊頁上看中了哪個,也不敢舉牌叫價呀。裘澤皺起眉,他也不知道今天來這裏幹什麼,不由伸手摸了摸後頸。

於是他的手指又被舔了一下。

一頁一頁往後翻拍品介紹,拍賣會還有幾分鍾就該開始了,這些精美的圖片足夠打發掉現在的空餘時間。

一方蘇宣的“我思古人實獲我心”印讓裘澤多看了一會兒,蘇宣是明朝的篆刻大家,此印布局嚴正,氣勢雄強。上麵的八字印文出自《詩經》中“我思古人,實獲我心”,裘澤估計這是蘇宣博覽秦漢璽印後的真實感觸。相比之下,另一方漢朝的龜鈕“偏將軍印”,雖然等會兒的拍價肯定大大超過“我思古人實獲我心”印,但那是因為它全用純金打造,比起藝術價值,就大大遜色了。當然,這樣的判斷是建立在兩者都是真貨的基礎上。

我思古人實獲我心印文

偏將軍印

翻到最後一頁,通常在這樣的位置,會放上整個拍賣會中價值數一數二的珍品作為壓軸。這是一幅長二米零七的卷軸,上麵一派市井繁華景像。下麵的拍品介紹上寫著“宋金淺設色作品,作者不詳”。寫著“宋金”,說明繪畫年代隻能判斷個大概,而後麵又寫了作者不詳,這樣一幅畫能放在壓軸的位置,隻因後麵加的那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