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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妲己看著亓玨，眼底滿是疑惑。
“什麼叫當他死去的時候，你便誕生了？”
亓玨站在牆邊，他柔軟的羊毛衫和破爛的牆壁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白皙的手指捏著一根布滿汙漬的畫筆，那雙銀灰色的眸子微微抬起。
“你已經看過了他所有的記憶，在他的記憶裏以一片漆黑為開始，以遍地白花為結束，但是——”
亓玨手裏的畫筆忽然斷裂，他像是一位絕世的藝術家，微微皺起了眉頭，似乎是在不滿這幅畫作的意外。
亓玨緩緩地將畫作轉了過來，那畫作上的內容一瞬間映入蘇妲己眼底，蘇妲己瞳孔猛然縮小。
上麵用拙劣的手法畫著一個抱頭痛哭的男孩，他周圍用紅色的蠟筆畫出了一個又一個獰笑的小人，他們包圍著男孩，占滿了整個畫麵。
男孩眼角流下一滴眼淚，在男孩身下一半長滿了漆黑的花，一半長滿了純白的花。
亓玨白皙的手指指著畫麵上的男孩，銀灰色的眸子靜靜地看著蘇妲己。
“人們總是容易被眼前的事物迷惑，從而忽略真正的東西。”
蘇妲己盯著那幅畫，聲音沙啞。
“真正的東西？”
畫麵上的男孩忽然抬起了頭，那雙溢滿了淚水的眼底滿是恐懼，他那張臉因為痛苦而扭曲。
亓玨斂下了眸子。
“這個世界一開始是因為一個孩子的恐懼而產生的，這個孩子善良而懦弱，他在人性的扭曲裏掙紮著生存。
他痛苦，他流淚，他求救，但是沒有一個人在意他。這個孤獨的孩子一輩子都在尋找一個看不見的人，他堅信那個人會帶他離開所有的苦厄。”
亓玨忽然抬起眸子，那雙平靜的眸子裏似乎藏著風暴。
“但那太晚了，在那段絕望的日子裏，所有的一切都會被扭曲，包括善良，包括——罪惡。”
亓玨手裏的畫慢慢燃燒，一瞬間蘇妲己聽見了那個孩子的痛哭聲，他在絕望的火裏痛苦的呼救，直到最後，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亓玨看著手掌上那捧黑灰，黑灰彙聚為一個孩子的模樣，有手有腳，格外靈動。
“那些扭曲的善良和罪惡最終逼瘋了這個孩子，他無法相信他內心竟然有這麼罪惡的想法，他無法接受他在畫上畫上了所有人的死狀。”
蘇妲己聲音幹澀，她想起了廁所裏那個孩子向神求救的模樣。
“所以他分裂出來兩個人格嗎？”
亓玨麵色平靜，那雙眸子深沉如水，緩緩地搖了搖頭。
“我是他，亓罹也是他，而在這場戲劇裏，真正的主角也是他啊。但，你或者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他。”
蘇妲己心頭一震，不可置信地抬起頭來。
亓玨緩緩開口。
“那樣一個善良的孩子怎麼能夠接受那樣罪惡的自己呢，他不過是一個想尋找你蹤跡的可憐孩子罷了。
於是，在淹死他的絕望裏，他像莫須有的神許願，許願有人能夠拯救他，有人能夠代替他的罪惡。於是——”
“亓罹就誕生了。”
亓玨抬起頭，看著不遠處頂樓那座廁所，眸子裏依舊無喜無悲。
“而在那一刻，他同時許下了一個願，他希望有人能夠代替他，接受這一切，解決這一切，所以——”
“我便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