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茶城都勻西山的九龍寺是鬧市中的一處幽靜所在。
閑暇的時候我經常會上山去找身和大師蹭一杯清茶或是一頓齋飯。
我並不是佛的信徒,與身和大師是因為一次偶然的機會以茶結緣。
身和大師年紀並不大,四十出頭,卻很是博學,我們在一起倒也有聊不完的話題。
“這些來上香的人,你說他們在佛前祈求的是什麼?”身和給我的杯子裏續上茶水。
我微微一笑:“他們是想求個心安,其實不是每個來燒香拜佛的人都是佛的信徒,他們之所以來上香跪拜是因為內心中的惶恐與不安。當然,還有一些人希望達成心中的某些欲望,升官、發財、姻緣什麼的。”
身和點點頭:“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他們所求的不外乎其中。”
生老病死是自然規律,至於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其實就是一種心態。
在我看來自然規律是無法抗拒的,但心態則是可以改變的。
身和又道:“這些人中,大多都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佛家雖說普度眾生,但度的是念,而不是無休止地滿足人性的私欲。”
他的話我深以為然,佛家的典籍我也有所涉獵,佛說普度眾生,其實就是引導芸芸眾生向善。
身和所說的念,便是善念。
善與惡也不過是一念之間,一念起,或是滄海桑田,又或是灰飛煙滅。
“師父,有個姓梁的施主求見。”來通報的是身和的徒弟祖成。
來的人我認識,可他卻不認識我。
他叫梁仕超,是茶城市著名的企業家,他的景天娛樂集團不隻是在茶城市,就是在整個黔州省都很有名氣的。
據說五年前,他的妻子因為一場車禍死了,他沒有再婚,而是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他唯一的女兒身上。
捐助失學兒童,孤寡老人,修橋、鋪路、建學校,在林城他也頗有善名。
梁仕超的神情有些黯然,眉頭緊鎖。
但他還是禮貌地向身和大師合什見禮,又衝我點了點頭。
“不知道大師有客,叨擾了。”
身和笑道:“算不得什麼客人,他是我的一個朋友。”
說完身和請梁仕超入座,為我們做了介紹。
梁仕超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身和的眉頭微皺:“梁先生,你今天的氣色很差,是身體不適還是遇上了什麼煩心的事情。”
梁仕超苦笑:“剛才求了支簽。”
他沒有直接回答身和的問題,而是把那支簽取了出來。
身和接過來,一麵看一麵輕聲念道:“白蘋洲頭係孤舟,萬事皆成萬事休,虧心莫問吉凶事,善惡有報在源頭。”
身和念完之後望向梁仕超,他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梁仕超低下頭輕聲說道:“我請祖成師父看了,他說這是一支下下簽,他還說從這簽上看,我很可能會有血光之災。”
“沒錯,這確實是一支下下簽,不過梁先生,你也別太當一回事,其實求簽問卜什麼的,有時候並不能作準。”身和的臉上重新露出了微笑。
梁仕超卻搖搖頭:“大師,這些天我總是心神不寧,而且老是感覺一直有雙眼睛在暗處注視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