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夏花之絢爛,死如寒霜之凋敝。】
黎明的光,耀眼,無私的,如同細細光紗落了雨明宰一身明亮。
血珠落地,點點滴滴,紅色花漬,咳嗽的人重新恢複正常站好,他無意識地撇開了芥川龍之介的攙扶。
剛咳完,唇瓣帶血絲,略微蒼白的臉頰竟然帶點紅潤氣色,鳶色眼眸閃爍著隱隱約約的毀滅欲,雨明宰不知這種動容的體恤,到底為哪般。
與其哀歎命運的不公,何不如自我擁抱,唱一首離歌。
(你好,玉雨明,你知道嗎,你超愛自己的!)
啊~原來我是這麼憨批又自戀的人呀~
他若無其事地瞥一眼緊眉眼皺巴巴的芥川龍之介,還有身後肅穆深沉的江戶川亂步,和自己現在的臉龐長得一模一樣的武裝宰。
為什麼要怨恨,生氣,毀滅,崩潰,他倘若要寬恕自己,那些負麵情緒去反向累積,根本毫無意義。
玻璃鏡反光的自己,笑容燦爛,有那麼點憔悴病弱,但不摻一絲陰霾,雨明宰覺得這樣含蓄情感,挺好的。
看起來比我還苦大仇深的三位老弟,要不哥哥的我來唱首歌,活躍活躍氣氛吧。
等等,亂步好像比我大一歲——不管,亂步就是可愛的小老弟!
“嗯哼~再過二十年,我們來相會。來到火葬場,全部燒成灰,你一堆,我一堆,誰也不認識誰,統統送到農村做化肥。親愛的朋友們~到底誰先被燒成灰~先燒你?先燒我?先燒天天哭喪臉的哪一位!”
哇,朕一開口就好沙雕,頂級理解,嗚哼,治愈~
勾住外套,掏出芥川龍之介的口袋飯團,雨明宰咳嗽完之後,情緒高亢,心態賊好的望著東京廢墟,哼著歌曲,側身抬手輕巧戳了戳對方緊縮的眉頭。
“玉先生……”
芥川龍之介突然被雨明宰的指尖戳中眉心一痛,鬆開眉心,擔憂的看向對方嬉笑的笑靨。
如今,您在笑什麼呢?
為什麼能,心無芥蒂唱這麼驚悚的歡快歌謠。
芥川龍之介看過觀影空間的異世界眾人撒了玉雨明的骨灰。
這是事實,可他真聽見雨明宰輕鬆地唱起來過去,聽完刺耳,內心隻覺更刺痛的壓抑。
芥川龍之介知道自己肺癌病症,到火葬場燒成骨灰是正常的,他知道自己沒幾天好活了,可是眼前的玉雨明先生,對方卻並沒有那麼沉重的態度,格外灑脫,還掛著嘴上唱起來了。
視自身苦難於無物,視內心絕望於過眼雲煙,視死亡如流水無痕。
“呀,芥川君,放輕鬆,人生苦短,及時行樂,既然逃不開注定的死亡,那就和我一起微笑麵對,愉快地死神豎中指。”
芥川龍之介真是笨得可愛!
猛的拍拍芥川龍之介的後背,這個比自己小5歲的後生仔,雨明宰快活地笑出聲,嚐試安慰對方愁苦的麵容。
武裝宰與江戶川亂步對視一眼,互相退讓,給宮澤賢治行動的空間。
沐浴朝霞,暖暖和和的舒服溫度,伸個懶腰,處於光明下的雨明宰,他舉起自己手中的帕子,仔仔細細打量,它因為自己咳嗽,血紅色的汙漬格外刺眼。
看起來,根本用不到29個小時,我可真是大騙子。
哎呀,計劃意外順利,雨明宰無所謂計較那些精準的時段。
單手叉腰,重新背對武裝宰和江戶川亂步,站在落地窗前,雨明宰嘲諷地盯著東京天邊的狂野雲層,暴風雨前的平靜,總是那樣安詳舒適。
一個身影,闖進了芥川龍之介與雨明宰二人獨處的孤僻空間。
“呐呐,玉桑,你喜不喜歡吃羊肉!鄉下的奶奶說,有好多隻小羊長成了,做烤全羊超香的,明天,你有空去我鄉下老家遊玩嗎?”
把自己的草帽摘下,隨手蓋在曬太陽的雨明宰腦門上,宮澤賢治盛滿微笑,牽起其手,滿懷期待的開口邀請著有點驚訝的雨明宰。
嬌陽似火,如同向日葵般燦爛的微笑的少年,他誠摯邀請的目光,仿佛可以燙傷任何內心冷冰冰的人。
頭上的帽子蓋住視線,雨明宰感受自己的右手被宮澤賢治緊緊握住,聽到了他熱烈歡迎自己的加入鄉下遊玩隊伍,不僅僅相信是因為相信玉雨明能拯救世界,還是無條件為他重新回到人世間的慶祝歡喜。
好溫柔的善良少年,就是這樣熱烈,不顧他人死活的善意,非常有過去自己的那味道了。
熾熱,像個小太陽,溫暖的,禮貌的,十分樂觀的自由少年。
要是,要是他第一次拯救世界的時候,他遇見宮澤賢治,會不會——啊,他不會了。
“喜歡哦,宮澤君,但是,我已經和別人有約會了!”嚐試推去緊攥自己手的宮澤賢治,雨明宰禮貌地婉拒了這來不及的邀請。
這個約會,僅此一次,非常重要!
“啊諾,那後天呢?大後天呢?聽說大阪馬上就要豐收祭,有煙火大會,玉桑,我超想和你一起去參加~有好吃的,好玩的,一起嘛一起嘛~”
發現自己握住的手被鬆開,宮澤賢治繼續努力地邀請新的計劃,眼睛閃閃發光,期待著雨明宰的回應,完全沒有被拒絕的沮喪。
夏日祭的時間,那麼快就到了。
說起來,打上火花,這曲子蠻適合這個季節,要是能聽橫濱歌姬大小姐唱一首,感覺蠻不賴的。
“好苦惱啊,宮澤君的邀請,我真的好心動哦,就是怕時間來不及參加。”
一副沒事人的樣子,雨明宰取下了頭頂的草帽,被新生的太陽曬得暖暖,他舉著它,透過草帽思考幾秒,就裝作苦惱地猶豫。
草帽很刮手,毛刺多,是草杆編製,針腳繩子顏色雜亂卻有序,應該是老奶奶眼睛不太好,反複縫補一點點,很用心製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