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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十年(上)(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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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等會兒,馬上就好。”還有人為他打圓場。

那姑娘不住點頭,走到離眾人遠遠的地方,坐在長條椅的一角。老蔡出牌的時候,目光不時越過眾人落到那姑娘的身上,女孩雙腿並攏,身子坐得很直,低著頭,目光不知落在何處,看起來特別拘謹。這姑娘家境平常,因而穿著樸素,但頭發梳得特別整齊,微舊的衣服,也幹幹淨淨,這說明姑娘自尊心挺強,而且必定很勤勞。但她蒼白的臉色和要買的安眠藥,俱都說明她長期被某件事困擾。她的麵孔挺生,步行而來,又不著急時間,應該家住在附近,或者,就在巨龍街上,應該是新搬來不久。

想明白這些,這把牌也結束了,因為分心,老蔡成為最大的輸家。

起身拿藥,姑娘接過來,低聲說“謝謝”,頭也不抬地離開。

那邊已經有人嚷嚷讓老蔡快點。回去坐下,抓牌,邊上忽然有人說:“這妞麵生,不是咱們這條街上的吧。”

“昨天剛搬來,就住我隔壁。”說話的是趙光明。

“便宜你小子了,人家細皮嫩肉的,哪經得住你天天瞧啊,遲早得瞧出事。”

趙光明一撇嘴:“拉倒吧,我眼睛再不好使,也能看出來,人家跟咱不是一路人。”

“不是一路人怕什麼,興許你這隻癩蛤蟆還真能吃上天鵝肉。”

“你們這些人,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趙光明罵一句,“我瞅那姑娘挺可憐的,你們就別拿人家窮開心了。”

很多人立刻來了興趣,連老蔡都說:“怎麼個可憐法,說說。”

於是趙光明來了精神,拉開架勢開講。原來昨天姑娘過來租了房,直接就搬了進去,家當就是一隻大旅行袋,連床被褥都沒有。趙光明想上去搭訕,看有啥能幫忙的,但沒料到,有個男的,上來就問有沒有個女的剛在這兒租房子。趙光明下意識地指了指那姑娘的房門,那男就過去了,還沒到門前,就見到那姑娘出來。倆人對視了一下,姑娘還沒說話,那男的上前拉住她胳膊,就把她拽進了屋。

趙光明回憶說那男的年紀也不大,但跟那姑娘比,就大多了。瞧模樣文質彬彬的,還戴副金絲邊小眼鏡,瞅著像文化人。倆人進到屋裏,門關得嚴嚴實實的,但沒多久,裏麵就傳來吵架的聲音,還挺激烈。趙光明想上去趴門上偷聽的,但吵架聲引來了邊上其他幾個鄰居,他就沒好意思上前。裏麵吵得斷斷續續的,偶爾還能聽到摔東西的聲音。最後,門開了,那男的陰沉著臉出來,看外麵挺多人的,憋半天憋一嗓子“看什麼看”,氣衝衝地走了。

眾人慢慢踱到房門口,隻見那姑娘趴在床上嗚嗚地哭,聽見動靜,起來抹一把眼淚還沒抹幹淨,飛快地把門關上,然後再也沒有打開。

“我也沒大聽明白,隻能大概猜一下。好像是那姑娘為那小白臉做了挺多的事,而那小白臉現在有了別的女人,不要那姑娘了。”趙光明最後總結。

“你耳朵讓驢屎給塞住了吧,多好的姑娘,她不要那小白臉差不多。”

“也難說,興許小白臉是哪家的公子哥,現在的小姑娘,見到有錢人家少爺,甭管什麼樣人,都緊著往上貼。人家公子哥玩完了,誰還把你往家娶啊。”

眾人嘻嘻哈哈把那姑娘當成笑料打趣一番,老蔡眉頭皺了皺,但沒表露出來。悶頭一把牌打完,忽然想起什麼來,四處看了看,問:“陸羽今天沒來?”

“哪個陸羽?”有人問。

“就這段時間天天混這兒打雜那小子。”趙光明道,“別說,那小子跟剛才那姑娘還有點像,都病歪歪的樣子。”

“一早就沒看到他。”有人說,“那小子跟咱們也不一條道上的人。”

老蔡沉吟一下,把牌一丟,說聲有事,站起來離開牌桌。

想了想,還是走到外麵,摸出電話來給陸羽掛過去。那邊的陸羽聽到他的聲音好像很奇怪。老蔡隻是淡淡地說:“在哪兒了,過來見個麵吧。”

陸羽也沒問什麼事,很爽快地答應了。

等待陸羽到來的那段時間,老蔡一直在整理藥品。大概半個多小時後,陸羽趕到。他的臉色還像以往那樣蒼白,步子還像以往那樣緩慢穩健,麵上,依舊是老蔡熟悉的淡定從容。屋裏很吵,根本沒法交淡。而陸羽知道,老蔡此番主動讓他過來,必定是有話要說。所以,他正猶豫是不是要換個地方,老蔡已經將兩個鼓鼓囊囊的塑料袋遞給他。

“陪我走一趟吧。”老蔡說。

一共4個塑料袋,裏麵是藥,很多。陸羽沒有問去哪兒,隻是慢慢跟在老蔡的後麵。去哪兒都沒關係,他們需要的,隻是一個交談的空間。

走在巨龍街上,節日的氣氛很濃。賣年貨的小販把貨品堆到了慢車道上;寫對聯的老漢案子鋪開,身後火紅的對聯掛滿了整麵牆壁;花花綠綠的煙火攤前擠滿了人,還有些孩子拿著鞭炮在追逐,“砰砰”的響聲此起彼伏。

“又到年關了,很多人又該發愁了。”老蔡說。

陸羽無語,知道老蔡接下來肯定還有話。

“我在這巨龍街上待了將近10年,就算不是所有人都認識,但起碼看著眼熟。10年裏,人的變化太大了。你看那邊最大的水果攤,小老板叫阿貴,當年就靠一輛三輪車沿街叫賣,現在的水果檔口已經有6個,但他自己,還是守在巨龍街上;還有那邊的的軍子,幾年前不知在外麵倒騰什麼,發了,買了房買了車,搬出去住了,還沒事開車回來,帶著一幫街坊鄰居去吃大餐。但沒過多久,被公安抓了,蹲了3年大牢,出來後,又回到巨龍街開了家小飯館了,生意還挺好;你再看那邊的兩個香燭店,本來是一家,夫妻檔,幾年前倆人離了婚,就把店從中間隔開,一人一半。雖說離了婚,但倆人還住一塊兒,平時不說話,更要命的是,兩年半時間又生了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