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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救贖之路(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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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的事情我也不用再多說,不久前,陸羽找到你,你一定已經重溫了多次那晚的經曆。流浪兒小瑞向你求助,你跟隨他前去,被穿雨衣的男人擊傷,但在最後,抱住穿雨衣的男人,讓小瑞脫身,你自己,也被打暈。醒來,穿雨衣男人已經不見了,不遠處,隻躺著那個四川小姑娘。你告訴陸羽,那小姑娘已經死了,但其實,你收養了她。我剛才感慨,命運在一個人的生活裏,往往具有無限的重複性,這也是佐證。”

“你已經習慣了獨居,習慣了生活被悔恨和痛苦占滿,而忽然間,身邊多了一個人,你會覺得不習慣。所以,你後來送淩嵐去外地讀書,目的隻是想保留自己的空間。但還有件事,是你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的……”

“我不知道那是怎樣的愛,但我還是可以為淩嵐找到一些合理的理由。她從小缺失關愛,而你對她的照顧無微不至,她對你從最初的依賴演變成愛,其實也並不稀奇。如果你真能和她走到一起,也許今天,就會有另一場結局。人們對你們的結合或許會感到奇怪,也可能會有些風言風語,但是,它們終究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煙消雲散。但是,你卻不能接受這樣的現實……”

“這件事給你的觸動很大,你又開始生出逃離的念頭。但這回,你根本無處可逃。殺死汪月清和孩子的罪惡感,無時無刻不在折磨你。你低價甚至免費替一些低收入者看病,幫助那些你認為值得幫助的人,其實,都是你在尋求自我救贖。但忽然有一天,你發現這些行為,根本不能消除心中的罪惡感和無盡的痛苦,於是,你開始謀求另外的救贖之路。就像我剛才說的,你需要一種懲罰,來讓自己得到解脫。”

燕婷沉吟了一下,這才重重地道:“這就是我剛才提到的,你的一己私利。”

蔡世忠愕然,原來燕婷說了這麼多,隻是為了解釋剛才的一句話。

“什麼樣的懲罰才能讓你得到解脫?簡單的死亡並不能讓你滿足,於是,你想到了我們警方。犯了罪,必定會接受法律的嚴懲,但你,卻不願自己曾經的往事為人知曉,所以,你必須創造出另外一些罪惡,來得到法律的懲罰。這才是你創立那個所謂的多米諾殺陣的動因。”

“你通過不同的渠道,結識了歐小蘭、陳建平、鮑國良、趙光明、蘇文瓊和傅華生,你向他們展示了你的多米諾殺陣計劃,一定還承諾他們,這計劃決不會出任何差錯。為了安全,他們雖然互相認識,但平時並不見麵,也不聯係,你通過超市儲物櫃向他們傳遞目標的資料。為了增強他們心中的殺機,你還專門讓蘇文瓊去西郊租了間房,買了一個塑膠模特,讓歐小蘭等人,把塑膠模特當成自己的仇人,一次次用刀劃向模特兒的頸項、刺向模特兒的腹部。一件幻想中的事被重複的次數多了,我們就會變得習慣,比如謀殺。多米諾殺陣終於在你的預想中展開,歐小蘭等人按照你的指示,在現場留下標記,給我們錯誤的方向,讓我們以為,這是一起連環殺手的連環殺人案,並且在最後,串通了陳建平,成功地讓我們在你的住處找到證據,然後坦承自己就是多起凶案的凶手。這樣,你既可以得到懲罰,歐小蘭陳建平等人又可以了卻心願,手刃仇人。現在回想,其實你還為這樣的結局埋下了很多伏筆,比如那把凶器微小的豁口,一定是你故意弄出來的;你還安排歐小蘭等人,坦承認識你,把我們的視線吸引到你的身上……你這些計劃不可謂不完美,隻是,你卻忽略了一點,那就是真相始終會浮出水麵。你在最後介入到殺陣中去,殺死了張亞婷,按照規則,陳建平也必須殺死一個人,他的目標,應該就是汪樹德。汪樹德一直是你憎恨的人,同時,又是這世界上惟一知道你秘密的人。他死了,那麼這秘密就徹底沒人知道了。你讓歐小蘭將汪樹德的資料,通過超市儲物櫃傳遞給陳建平,你一定之前又特別囑咐過陳建平,一定要等你死後再開始行動。那時,就算我們警方知道錯了,但也無法改變既成的現實。那對我們警方,實在是種非常大的奚落。”

“夠了,你說的實在已經太多,我現在隻想平靜地死去,難道,連死對我都是種奢望?”蔡世忠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顯然已經不願再聽下去,“從現在起,我不想再見到你們任何人,法場上的槍聲,將會是我每天都盼望的時刻。如果你們對我能有一絲的憐憫,我希望,你們能讓我的等待盡量來得短些。”

說完話,不待燕婷再開口,他已經徑自起身,蹣跚地向門邊走去。負載了沉重腳鐐的步子,顯得異常沉重。未到門邊,他忽然腳下一軟,仆倒在地。邊上的武警大聲嗬斥他起來,但他卻伏在地上,好一會兒,忽然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那叫聲綿長而淒厲,刺得燕婷心中隱痛。

她知道從這一刻起,麵前的這個男人,已經從這世界上消失了。他雖然還活著,但心卻已經死去。他現在等待的,不過是一場關於死亡的儀式。

離開看守所,回到停在外麵的車上,陸羽在車上已經等她多時了。

倆人此刻,看起來都是心情沉重,沒有絲毫獲悉真相後的喜悅。這個案子背後的故事委實太過淒慘,故事裏的每個人物,其實都是些可憐的人。

“你終於可以完成你的這篇犯罪心理學論文了,我相信,它會得到它應有的評價。”陸羽說。

“我現在忽然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把這樣的論文拿出去。蔡世忠雖然是個罪犯,但他自有他的尊嚴。他用整個生命去捍衛的秘密傳出去,我想他一定死不瞑目。”

陸羽無語,顯然燕婷的顧慮,打動了他。

車子緩緩駛動,穿過城市寬闊的街道,在車潮中,看起來很平凡。這城市裏生活著那麼多相識或者陌生的人,不知道哪一天,我們就會在街角與誰相遇,發生一段這樣或那樣的故事。也許,那樣的偶然,便會改變我們的一生。

我們對此無法選擇,因而,我們隻能希望,那些偶然會帶來些美好的改變。比如愛情或者財富。誰知道呢,但不管如何,我們還必須這樣不停地走下去,不能停止。

“現在,我們去哪裏?”陸羽問。

燕婷想了想,低聲道:“破了這麼大一件案子,我累了。我忽然開始想念你的南迦巴瓦,想念一些茶的幽香。”

陸羽怔一下,隨即,就在臉上綻放一朵微笑。

於是,燕婷也笑,淡淡的,帶些羞澀。

車子向前,終點就是蒼梧路上的飛羽堂。春天的飛羽堂裏,草木蔥榮,那些美麗的花朵,在這個春天,是否會盛開得更加嬌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