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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毫奇緣(1 / 2)

阿九/著

東街的盡裏端早先開了一間名為紫椽坊的文房閣子,這閣子不賣別的,專賣毛筆。街頭百姓都知,因坊主名盡裏端,所以把鋪子也開在東街盡裏端,人稱東街盡裏,或端先生。原先這鋪子鮮有人往,貴人很少走至東街尾,一般在中道便止步了,因此其生意慘淡不言而喻。有人曾問端先生,既不求營利,為何開坊?既開坊,何不求營利?端先生答,不急。

就這樣紫椽坊開坊一年,東街街頭照舊川流不息,而街尾依然人跡罕至。有時偶有人煙,客人進坊不久,出來時神情就呈木訥狀,不奇別的,隻怪這紫椽坊為何無一根毛筆。端先生答,不急。街上眾人都奇這東街盡裏究竟是作甚,於是東街盡裏這名頭越來越響,後來,俚曲中也傳:東街盡裏有紫椽,紫椽坊裏無真玩。端先生答,嗬嗬。

某日,街頭都在議論一位從京城來的貴客。那位貴客專置天下精秀毛筆,所以幾乎所有賣毛筆的坊子都競相展示自家鎮坊之寶,就連近一年沒吭聲的東街盡裏也放出話來:本坊珍品待君細賞。這下大家更聊得不亦樂乎,都好奇這一年沒個生意的盡裏端葫蘆裏頭裝的是什麼藥。

那貴客豈是尋常人,有點學識的人都曉得,這位貴客正是文壇上名聲大震的白石嶺老先生,這老先生年輕時相貌不凡,才華橫溢,如今依然儀表卓越,滿腹文采。世傳白老有一癖好,正是收藏毛筆。眾人皆知這理兒,倘若自家毛筆被名人大家收藏了去,那自家坊子當是蓬蓽生輝哩!

恰巧白老行於東街,而東街盡裏四處賞玩,二人不期而遇。當白老手持一墨色細杆、毛色通白、刻著水月洞天模樣的毛筆時,盡裏端插了一句:“老先生可是看中此筆?”白老正仔細端詳,被一年輕人打斷,不由回神瞧了瞧這年輕人。眼前這位年輕人長相清秀,眉中透點劍骨,若說像文人墨客,倒不如說是江湖浪子。白老手持毛筆,對著年輕人說:“你看,這筆筆頭圓潤,潔白純淨嬌柔,筆腹飽滿,如嫩筍,該是上品。”盡裏端聽此不由一笑,說道:“若此筆為上品,那我坊內那隻當是極品罷。”白老驚,未料想這風骨青年也開坊,隻怕這青年好的是狼毫那類,極品也當是珍品。白老說:“可是毛上的奇特?”盡裏端答:“正是。”白老說:“我收藏的上品狼毫也有三支,怕是年輕人你的筆很難再達到我的標準。”盡裏端靜默,又說:“老先生可知,毛類除卻狼毫又一是絕無僅有。可隨我來。”白老隻覺得怪,隻應允一聲:“好。”

二人來到紫椽坊的門前,盡裏端說:“老先生你看我這坊名,隻取其間一紫。”白老沉思,心下頓然明了,不由多看這青年兩眼:“你說的可是那深山……”“正是”東街盡裏回答,“早年晚輩聽過先生的詩句‘江南石上有老兔,喫竹飲泉生紫毫’,為這我在山野間留心尋找,不料這世間果真有老先生所說的老兔。”白老大驚,欲言又止。“老先生可知這紫毫筆是源何罷?”白老搖了搖頭,不知是知還是不知,也不知是想知還是不想知。“老先生,請進。”

坊內十分簡陋,僅一桌一椅,不像是專門賣毛筆的坊子。白老隨著盡裏端繞過大廳又進了一件小屋,隻是這小屋有些不同,該是人居住的卻充滿了野草味,沒有半點生氣。盡裏端從裏屋端來一支似灰沉沉的毛筆說:“老先生先別論其外觀,且先試一試手,如何?”白老細細端詳了這紫毫筆,筆尖如錐,利如刀,毫毛表麵有光澤,鋒穎尖銳剛硬,毛杆粗壯直順,呈黑褐色透明狀,為純紫豪。白老讚歎:“年輕人是從那座山裏得來這野山兔?又是如何取得這萬分之一?”

盡裏端見白老識得這奇品,便直言:“前些年我走遍了許多山村老林,盡不見有野兔,何況是項背上有黑針尖毛的山兔。有日我在山溪旁小憩醒來,竟見一妙齡女子在泉邊打水,想來真是有緣,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居然能見到人的身影。於是我問那位姑娘:‘不知姑娘在此為何?不怕山林野人嗎?’誰知那姑娘噗嗤一聲笑:‘我隻瞧見你這個野人哩!’我心想這姑娘確實膽量過人,若是平常女子,怕是在閨閣裏吟詩作畫而已。我看她似乎對這四周十分熟悉,便又問:‘姑娘可知在這附近有無一種項背上是紫毛的山兔?’這女子停了停手,放下馬上接滿山泉的木桶,眉頭微皺似在沉思卻瞬間又恢複輕靈模樣,答道:‘公子問這為何?’‘我因一句詩而來:江南石上有老兔,喫竹飲泉生紫毫。我想知這文人筆下的所繪之物可是真,於是開始尋找。’這女子名字尚未告知與我,我暫且叫她泉女。泉女聽了我這話說:‘原是這樣,你得告訴那個人,這可不是老兔,是可愛的兔子哩!我以前也見過一個和公子年紀相仿的少年,見他迷了路就去捉弄他,他不氣反笑而也捉弄我來。後來他走了,我也就沒再見過他,覺得能見一次也是好的,畢竟是我的友人。隻是今日我猜,那位文人怕是我的舊友。’我越聽越糊塗,百思不得其解,泉女和白老有什麼交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