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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畸人(3)(2 / 3)

這就是介於“花臂BOSS”和“末那大叔”之間的,楊楷。

私聊

阿占:拿麵包片蘸湯汁把盤子擦得幹幹淨淨,這一係列動作你做得很老練。

楊楷:我不覺得Low或小氣,把餐盤裏的食物吃光,尊重的不止是造物主,還有為這道菜付出辛勞的廚師,同時也尊重自己努力工作所賺取的花到這個菜上的錢。如果一個餐廳老板不懂得珍惜食物,他是不會有好生意的。

阿占:聽說你在餐飲營銷上的玩法與眾不同,打的牌是“家人思維”。

楊楷:以“7Senses”最著名的甜點栗子塔為例。有一天供應商突然打來電話,說未來的半個月原材料要斷貨了,同時推薦了一款完全可以頂上的替代品牌,口感隻有特別專業的人可以品嚐出來,價格卻足足便宜了1/3。我果斷地拒絕了。於是,那大半個月,“7Senses”的栗子塔就下架了。我們對顧客,就像要對待戀人一樣。要把最好的留給他們。比如最貨真價實的用料,最貼心的服務。他們會記住你的好,才會回饋給你他們最慷慨的那一麵。走到今天,不孚重望。雖然在這個過程中,利潤遲遲上不來。但總算是堅持下來了。比如說賣價98元的羊角披薩。在海鮮原材料最貴的那3個月裏,賣一份,賠一份。我們曾經一度想要取消掉這個菜,但它的粉絲太多了,隻退下來兩天就被顧客強烈要求重新上架了。

阿占:為何有人說你擅長炒作和賣顏?但事實上你更接近一個低調而慷慨的慈善家。

楊楷:我從小到大做買賣,還沒賠過。高中以後就開始了,擦自行車,賣文化衫。20歲那年,我在北京練攤,用600元的成本賺到了2萬元。現在我每年會將差不多20%左右的收入回饋給社會。你隻有不帶功利地去幫助別人,才有可能收獲到別人的回饋。我也鼓勵有更多的人加入到這個行列。並不是為了展示給誰看什麼,而是真正遵從內心的感受,在自己能力所及的範圍裏,幫助到要幫助的那些人。

老掌故說書人

他的看見就是存在,他一開口即是證詞。

他摸透了這座城市的脾氣,他借典故“說故事”,輕重緩急間,隱現著青島方言的韻律,如此這般,他就像城裏最老的說書人,神完氣足,過往的堅硬,市井的生動,全在掌控中。

他的看見就是存在,他一開口即是證詞,他的悠悠往事大多關於這座城的寵辱不驚。一個生於1932年的老青島,已經與這座城粘連了八十多年,那種代入感幾乎無人能及——更何況,他是一個研究青島文史的專家,前青島市圖書館館長,山東大學兼職教授,目錄學界有名的人物——所以,他一回憶,就是青島往事;一落筆,就是青島掌故;一較真,就是城市通史。他隻能是魯海魯老爺子。

在青島書城的現場,他那稀疏蒼白的頭發其實已經撐不起“板寸”了。這個多年未變的發型正在自然力的作用下迅速失守。他方中帶圓的臉上,除了笑容遼闊,還有清晰可現的老年斑。然而,他正結結實實地坐在粉絲注視的正前方。這種“結實”來自於兩個方麵的形成:首先他不是個瘦老頭。其次因為他的業界分量以及談吐之間所產生的懾人氣場。

這是一個魯老爺子的讀者見麵會。青島出版社推出的“魯海說青島”叢書,包括《話說青島》《青島掌故》《青島老樓故事》《青島老街故事》《青島老報故事》《青島老校故事》《青島老字號》《青島與電影》《青島與戲劇》《名人與青島》《作家與青島》等11種,囊括了魯老爺子對於青島往事的講述。他從1946年開始在報刊上發表文學史學方麵的文章,至今還在寫下去。了解的人都知道,他一碰到與青島相關的史料就眼睛發亮。任職青島市圖書館館長期間,魯老爺子得以官方身份造訪他城的圖書館,每到一處,第一件事情,就是打探和青島有關的曆史文獻。加之搞目錄學研究的總是做派嚴謹,魯老爺子一再求證,落筆成章必有史料出處。

任誰都是莽莽曆史洪流裏的砂礫,裹挾其中,沉浮上下。所不同的是,魯老爺子一邊身為砂礫,又一邊打撈起砂礫。

魯老爺子祖籍泰安。爺爺當年在泰安岱廟前的市場上擺刻字鋪,以幫人刻字、代寫書信為生,勉強養家糊口。1922年春天,魯老爺子的父親魯壽山剛過16歲便來了青島港。初闖蕩,隻好先在大港做苦力扛大包,幸好生得人高馬大,從早幹到晚,累死累活,一年撐了下來。後經同鄉介紹,到國際俱樂部當上了餐廳服務員,在當時叫做“擺台”。

國際俱樂部就是今天的“中山路壹號”,一座地標式德國建築,在當時屬於青島港的上流交際場,實行會員製,會員以洋人居多。魯壽山勤奮又機靈,不僅很快掌握了繁複的西餐禮儀,還練成一口標準流利的英語口語,沒過幾年就當上了餐廳部主任。十年幹下來,徹底站穩了腳,等到1932年魯老爺子出生的時候,其父魯壽山已經是國際俱樂部的主管了。1945年底離開時,魯壽山在職場經驗與資金積累等多方麵完成了人生逆襲,隨後與合夥人投資買下了中山路53號青島咖啡飯店,也就是後來的青島飯店。1956年公私合營後,他又作為私方經理一直幹到1976年。

不難想象,魯老爺子是在殷實的家境中長大的。他很早就見了世麵開了眼界。3歲剛記事,記住的便是在國際俱樂部裏邊吃冰激淩邊湊熱鬧看影星胡蝶的場景。隨後就是聽戲。竟也是從3歲開始。這當然是受了戲迷父親的影響。魯壽山做了青島咖啡飯店經理以後,聽戲的機會更多了。當時,名角兒到一地演出都要送招待票,稱“紅票”,青島咖啡飯店自然是在紅票派送範疇之內的,就這麼著,魯老爺子小小年紀卻把好戲幾乎看了個遍。尚小雲的《玉玲瓏》,程硯秋的《春閨夢》,李宗義的《空城計》,顧正秋的《生死恨》。——戲裏,是他不曾消解的真假人生。戲外,角兒們收起水袖,洗盡油彩,他近水樓台,看得更真切了。角兒們都曾到他父親的飯店吃過飯,甚至,角兒們的小癖好也逃不過他的眼睛。“印象最深的是京劇老生李宗義喜歡打籃球,他的劇團有一支籃球隊,有次李宗義帶隊到太平路小學的操場上去打球,觀眾有戲迷有球迷,人滿為患。”

有好戲便不放過。除了平度路上的永安大戲院和中山路北端華樂大戲院的亢亮流金,一些有名的茶社裏也常有好戲。濰縣路2號的新樂茶社便是一個。夏天開著窗,沒錢的就在街上聽,一聽一晚上,據說好聽得都挪不動腿。14歲那年,魯老爺子隨家人第一次走進新樂茶社,入目都是新鮮。“裏麵麵積很大,有四十多張方桌。如果是一個人,夥計會將其帶到坐椅上去,如果是好幾個人一起,就可以選擇大方桌。等安頓好,夥計送上茶牌子,上麵有十幾個價格,因茶葉不同價格自然懸殊,最便宜的茶隻需要兩毛,最貴的則幾十元。大方桌有固定的人數,加一個人就得多加兩元錢的茶資,其實就是座位費。”

清茶社,喝茶、談生意。書茶社,則是玩和樂。舞台旁邊一字排開十幾個歌女,個個花枝招展。節目一開始,每人先表演一段,亮亮相,熱熱場。青衣、花旦是她們,老生、花臉也是她們。隨著夜色漸深,哄堂彩聲不斷,書茶社的最大看點開始了:點唱!隻聽夥計扯開嗓子喊道:“李先生花四十元點花豔茹唱《擊鼓罵曹》。”話音剛落,被點到的歌女站起來,矜持裏藏不住的驕傲,在其他姐妹羨慕的眼神中走上台,先給台下鞠一躬,再朝著點唱的李先生鞠一躬,隨即韻白念起。那一邊,茶社夥計已經來到舞台旁邊的紅色牌子前,從一列歌女名字中找到花豔茹三個字,在其後麵畫上兩道“花杠”。

所謂寫“花杠”就是寫“正”字。一劃就是一道杠,一道杠需要二十元。這在當時可不是個小數字,普通工人一個月工資也就五六塊錢而已。有人為了捧歌女,明明十元可點一曲,他偏偏花幾十元,甚至還有為了捧同一個歌女大打出手的窘態。花錢的老板自然是弦外有音。按照書茶社的約定俗成,如果被點唱的歌女得到兩道“花杠”——也就是客人掏出二十元點唱,表演結束後為了答謝,她須走到茶席上陪客人喝茶聊天。

很長一段時間,書茶社表演都以清唱京劇為主,且是清一色的女子。北京的單弦、大鼓等表演也來喧鬧過,結果青島人不買賬,沒市場。相聲表演大師馬三立和劉寶瑞曾經也來“闖碼頭”,最終熬了一個月離開了。

魯老爺子在他的《青島與戲劇》裏寫到了戲園劇場和茶社書場,並對青島曆史上曾經盛極一時並延續至今的話劇、評劇、京劇、茂腔、柳腔、呂劇以及各種曲藝藝術,結合其曆史流變和曾經的代表人物進行了全麵介紹。作為一次資料搶救,書中提及的大多數小戲院早已不複存在——對於今天的人來說,它們甚至從未存在過。魯老爺子曾在公開場合表示,內容隻比名錄多一些,戲的範疇之廣,很多史料尚需要更多執著者去補充。

那些求證史料的深夜,魯老爺子像蹲伏在黑暗裏的貓,沿著鼻梁看向內心,亦像一隻過路的大鳥,正偏執地尋找黑色的金子。四周滿滿的靜,他卻聽見了啟幕的聲響——幕一啟,就是一派大家氣象,不用開口,亦不用抬手,已經樣樣都有了。老戲骨的金玉之聲,唱盡人間的幽咽恨意,寥寥數句,已是滿場的渾厚鋪張,恍如天地潑墨啊。魯老爺子在深夜深處鼓起了掌。

李亞當的咖啡劇

他將精英藝術摻雜到民間藝術中,搭貨一樣出售。

李亞當從小善於模仿,以一種我聞所未聞的方式,模仿街頭那些形形色色的人物,他們可能是遊手好閑的人、蔬果小販或任何人。

奇怪的是,真到了參加校際文藝演出的時候,他總掉鏈子。排練的時候好著呢,一上台,他就朗誦忘詞,唱歌跑調,跳舞摔跤。老師們氣瘋了,苦心排練兩個月,原本還指望在市裏拿個獎評個先進啥的,不消一分鍾,所有工程就被他砸個稀巴爛。

被逐出文藝團隊的李亞當,為了雪恥,堅決與舞台劃清界限,終成學霸,考入了廈門大學金融專業,畢業時因了校花的愛而留在閩地,進金融界捧得金飯碗,做到四十歲的時候,已經是支行副行長的職位——忽然他就不幹了。

幹嗎去了?開多棲工作室,賣咖啡演話劇去了。小夥伴們都驚呆了——李亞當不是從小就有舞台恐懼症嗎?

“舞台底下一片漆黑,和觀眾分處兩個空間,反而讓我感到自在。”李亞當似乎要報當年的仇,寂寥而自嘲地說自己變勇敢了。

李亞當在廈門老城的華新路租下一棟老洋房,在三角梅和龍眼樹的繁盛裏,開始讓人生起範兒。

工作室一層被改造成了迷你劇場,能容下四五十人的樣子。二層分別是咖啡館和烘焙間。咖啡館四壁掛滿了中外經典話劇和世界各大戲劇節的海報,以及大師們的肖像,彼得·布魯克,巴爾巴,鈴木忠誌,謝克納……

經過微信公眾號推送和新媒體的專訪,消息傳了出去,很多人心懷好奇來看草台班子——陷在舒服的座椅裏,身旁咫尺,“演員”的氣息正生動地噴灑著;裙裾舞動,也許還會拂過觀眾的手臂。一個老青年忘了詞;多數“演員”發聲不過關,甚至還有閩南腔。最後,“演員”們額頭滲著汗,手拉手向觀眾鞠躬,臉色歡欣而凝重——他們以為自己正站在嚴肅的大劇場裏謝幕,事實上,一伸手就能碰著觀眾。

政治波譜、搖滾或爵士、莎士比亞的高雅對白、感官刺激、夫妻吵架、黃色笑話……一場場下來,人們發現李亞當的咖啡劇頗多即興成分,通常是做實驗,劇的內容和名字一樣,可以歸類為無主題。

人們找到樂趣了。李亞當身邊的金融家們也覺得非常好玩。相熟的朋友都起了當演員的野心。還是自編自導的級別。大家開始做道具,舞美設計,服裝設計,完全DIY。演的人,看的人,臥虎藏龍,各有高招。一時間,轟隆隆滾過華新路上空的,都是舞台上那些源自胸腔的轟鳴。

前幾年,李亞當常去北京的798和宋莊,與實驗劇的代表人物有間接交情,主動洗腦之後,才下了在咖啡館裏操持咖啡劇的決定。他的民主幻想是打破演員與觀眾的等級製度,將戲劇從具有權利色彩的舞台中解放出來,觀眾能夠直接參與,讓一切發生在咖啡桌的旁邊。

很多時候,生活需要一些儀式感。現場真人。虛擬布景。舞台中心。節奏的控製力。頂光帶來巨大而響亮的投影。演員成為構圖中的一個內容,經過連續、不中斷的表演,從而產生情緒連貫的磁場。

私聊

阿占:你為話劇提供了另一種可能性。

亞當:演戲,也是演自己。你不必往特別專業的技術上考慮,而是多參照一些精神元素。其實,在話劇的誕生地歐洲,隨便哪條城市街道的一幢民居,都有可能成為話劇的舞台。有些先鋒性質的話劇絲毫不受場地和演出時間的局限,演員和觀眾吃住在一起,一出戲可以演個把月。更有許多業餘話劇團在酒吧、在咖啡廳、在廣場、在裏弄隨時隨地開幕,即興編詞兒,觀眾可有可無。

阿占:有人說你們在本質上跟廣場舞大媽沒什麼區別,大媽們跳舞是沒有成本的,你們卻在折騰錢。

亞當:演員越是群眾化,一切就越跟生活中發生的一樣,觀眾也就越容易獲得共鳴,得以發泄。從欲望的壓抑到膨脹,從現代性背景下傳統文化的遭遇到商品交換價值控製下的人格分裂,從一夜情迷到同誌出櫃……我就是想將精英藝術摻雜到民間藝術中,像搭貨一樣出售。

阿占:你折騰的錢都是前幾年的高薪與專業理財所得?

亞當:我的主要投入是房租。人工不花錢,因為都是些想過戲劇癮的人,服務生也都是廈大的師弟師妹,他們樂得到這裏做社會實踐。沒人知道咖啡劇會不會有朝著商業利潤真相衝刺的那一天。賺錢的事,總是好壞未卜。但至少,現在,有戲的夜晚,穿梭在台上台下,空氣中彌漫著想象力的味道。足夠了。

再寫一本《天工開物》

他和她所體驗的是一個最重要的必需品所產生的過程。

山風在每年的十一月到達,從未失約。

整個冬季,山風打著旋兒,發出動物的哀鳴,發出植物的尖唳,發出嬰兒的啼哭。四麵八方都是深深的混響。正午的太陽底下,山風之尖銳仿佛攜帶著暗器,它們的加速度飛行逆光可見,山上裸露的岩石皆被打磨出服從的圓弧。冬季一過,地上便留有很多被風吹倒的大樹。

2017年,唐冠華和邢振的嶗山實驗生活已經步入了第六個年頭,邢振仍然會夢到自己被大風吹走。因為幹旱少雨,用水極為不便,夏天也好不到哪裏去,除了老鼠,還有亞馬遜叢林一般凶猛的蚊子。

唐冠華,每次說話都先從微笑開始,有著名校的儒雅,讓人無法與他的那些叛逆背景聯係在一起。他生於1989年,高中肄業後一邊做平麵設計,一邊進行藝術創作,還在青島美術館對麵開了一個叫做“館子”的空間,供自己和死黨玩音樂、做電影、聚會吹牛。

2009年,房租上漲,“館子”難以為繼,尋找一個新據點成了必須麵對的問題,在和死黨一次次的討論過程中,“家園計劃”有了雛形,唐冠華希望建立一個完全自給自足的生態社區,保證不依賴外界,這樣住戶就不必受大環境影響,裹挾於競爭係統,而是保有自我的時間與空間用以創作。他還給“家園計劃”起了一個理想主義的英文名字,“Anotherland”——永遠有另外一片土地,另外一種選擇。

當時的邢振是個年薪不菲的證券分析師,正與唐冠華戀愛。別人覺得唐冠華的想法不靠譜,她卻熱烈地支持,甚至崇拜。兩人經過不斷地尋找和遊說,2011年春天,終於在嶗山南麓漢河村一處閑置的農家院裏,啟動了包括自耕自種的生活方式和藝術自由創作的“家園計劃”。與此同時,邢振不顧父母的反對辭了職,與比她小五歲的唐冠華結婚,一起成為這個實驗的小白鼠本身。

他們當時想用第一個五年做生活實驗室,給出一個自給自足的家庭樣本。嚴格的計劃和自我要求是他們引人矚目的地方,在完全達到自給自足狀態前,所需物料資金都是來自誌願者的捐助。西方從20世紀50年代開始已經積累了大量自給自足技能,而唐冠華和邢振希望不拘泥於此,結合當地經驗,在實際生活中尋找並學會製作那些真正的生活必需品。

農家院有300平方米大小,外加一個30多平方米坍塌的石頭房子,修繕牆麵、地麵平整、修複屋頂滲漏是首先麵臨的問題。

單就用什麼泥糊牆的問題都要反複試驗,寸步難行。“雖然網絡上關於自給自足生活的資料不少,但有很多相互矛盾的地方,光三合土的配方就千奇百怪,我幾乎每種都實驗了一下,結果還是隻能放棄。”

傳說中的土、糯米、石灰甚至牛血合成的配土,古時被用來築長城、修古墓,雷管都炸不開。唐冠華為此還專門提著桶跑到阿訇那裏去借牛血,結果被趕出清真寺。“他們堅持牛血必須流回大地。”

萬不得已,還是就地取材的土灰解決了這個難題。隨後,唐冠華又在石頭房子的基礎上,與誌願者一起進行了二層搭建,整日暴露於戶外作業,夏天結束的時候,他已經變得黝黑。

但閑置已久的農家院可以住人了。床是用棕櫚葉子做的,蚊帳是邢振手縫的,夫婦二人有了一個像模像樣的主臥。唐冠華在翻閱了大量資料之後又設計建造了旱廁——是一個分集式的便桶,用草木灰或者木屑去覆蓋,沒有什麼異味,最後這些都可以作為肥料,等於是一個堆肥廁所。

唐冠華在學習了一些基本的電學原理後,與誌願者合作了一個腳踏式發電的自行車。這個用自行車改裝的發電設備,主要依靠自行車鏈條帶動皮帶輪去驅動一個發電機,可以發電,用來照明,也可以安裝電瓶和蓄電池,把電儲存在裏麵。

腳踏式發電機能帶動一個電燈泡、一個筆記本電腦、一個電風扇同時運行。唐冠華又根據這個原理設計了洗衣機,通過電的機械與臉盆組合,它就可以調節快慢,還有正轉反轉——對唐冠華來說,這是個很得意的作品,但對邢振來說非常不實用,因為轉速太快,噪音也超大。

在經曆了第一次山風與寒冷幹旱之後,又迎來了第二個夏天。房子經過N次修整,越來越像一個田園夢境,通過自媒體傳播,更多的誌願者慕名而至。唐冠華與邢振邊實驗邊總結“適應自然科技新變化”的自給自足手冊,包羅自產食物、縫製衣物、打造家具、處理廢物、收集和儲存能源,等等。

“家園計劃主要是為從事當代藝術、音樂、繪畫、寫作的人及科學工作者提供一個無經濟壓力的自由空間,他們可以根據預約入住‘家園計劃’在嶗山漢河自給自足的實驗基地。現在看來,這個計劃要產生階段性成果,估計還需要五到十年的時間。”

家園計劃是在探討中萌生的,通過不同觀點的交叉而漸漸豐滿。唐冠華邢振的大部分生活即是工作本身——隻要生活需要的,就通過自給自足的方式去創作去完成。完成一項,記錄一項。包括觀點總結闡述、影像與文字記錄、線上線下推廣傳播、合作夥伴和資金的招募、更新微信公眾號與網站、尋找相關文獻,組織文獻翻譯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