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在這一點上,蘇清豪做的還是可圈可點的。
他陪雲娜也好,幫她買房子也罷。但從來不會把雲娜帶到我們兩個的家裏。
其實我覺得,這種狗屁原則真的無所謂遵不遵守了——
就像今天這樣,你蘇清豪要燒飯就燒唄,想秀恩愛就好好秀。幹脆把雲娜帶到家裏演我麵前不是更好?
現在裝一副‘我追求真愛’,‘我沒名沒分的不能登堂入室的白蓮樣’躲在樓下像個望夫崖似的——
“季恩梧!你他媽找死啊!”蘇清豪推開窗台的慣性,像一隻脫韁的野狗似的彈到我身邊。
那牟足了全力的一個耳光,重重扇在我的左臉頰上!
取代疼痛的,是一擊刺裂的鳴響。我隻覺得天旋地轉,意識跟青春小鳥一樣不回來。
是的,我活該被打。誰叫我往樓下丟垃圾呢?
但是這垃圾丟在了雲娜身上,就不能算隨地亂扔,那叫回歸垃圾場。
我掙紮著爬起來,抬手抹了下嘴角的猩紅。此時蘇清豪已經衝下樓去了,嘴裏還叫著雲娜的名字。
嗬嗬,這麼十萬火急的時候,他都不忘打我一巴掌。
我真後悔,剛才應該把鍋一塊扔下去,扔她個一屍兩命就對了。
這會兒我扶著陽台站起來,遙看蘇清豪抱著雲娜衝出小區。
突然之間,我想起來我媽在八年前把我爸那個小三逼得喝農藥的時候,我爸也是這樣抱著人家姑娘跑出去的。
那時我就相信,婚姻這東西真是脆弱。一旦前麵那個把背影轉的決絕不堪,後麵那個,就算犧牲再多的東西,也不能挽回了。
可我畢竟還是得穿衣下樓,跟去醫院一趟。
首先,人是我傷的,是我的責任我得賠錢。
其次,我得看看大夫。蘇清豪這一巴掌下去,我的左耳就像一麵破風的鼓,聽什麼都像在潛水似的。
匆匆下樓,我遇上了門口保安許阿姨。許阿姨是個退休喪偶的老教師,無兒無女,孤寡獨居。平日裏跟我也算聊得來,可能是因為我媽太奇葩了,以至於我見到差不多同齡的老阿姨,但凡脾氣和善一點的我都想撲到人家懷裏撒個嬌。
“小季啊,怎麼了這是?”
我知道,這是我頭發淩亂,嘴角掛血的樣子把許阿姨嚇到了。
“沒事,家裏微波爐炸了。”我左耳聽不見,說起話來像在吼。
然而許阿姨並不可能相信,她買菜回來,眼瞧著蘇清豪抱走雲娜時就跟踩了風火輪似的,把老阿姨的花裙子都掀開了。
“那剛才,是你家先生吧?那女的……唉,那女的也真是奇怪,好端端站在那刷著手機,一看到樓上落下來一盆水,當時就跟貴妃醉酒似的癱那了。我還當是誰家的閨女那麼矯情呢?”
“什麼?”我一隻耳朵也足以聽清真相:“許阿姨你說她沒有被淋到?”
“當然沒有啊。她站在那個花壇後麵哩。”
一聽這話,我也就嗬嗬了。反正雲娜這手段啊,也是粗製濫造屢試不爽。
我揚一盆水她就燙成美人魚了,那我放個屁她不得崩到二裏地呀。
肚子裏有了孩子,還特麼左一下右一下摔著跤,真是用生命在吸引蘇清豪的心疼啊。
有時我想想,我媽說的也沒錯,她總讓我學學雲娜的手段。我見猶憐啊,梨花帶雨啊,吟詩吐血啊!我要是個男人,也想保護嬌滴滴的她啊!
回頭再瞧瞧我,金剛似的,皮糙肉厚。
“呀!小季,你這耳朵怎麼出血了!”
隨著許阿姨的一聲尖叫,我也感覺到了不對勁。脖子裏黏膩膩冰涼涼的,伸手一摸——
然而我大咧咧一仰頭,說沒事阿姨,我這兩天……月經不調。
***
“今天什麼日子啊,一下午見到你兩次,我是不是應該買個彩票啊?”等我趕到醫院掛急診的時候,徐橙正好換了衣服準備下班。
我覺得她揶揄我的本領要是能收起一半鋒芒,我爸後來都不至於堅持跟她離婚。
我說你當我想來啊?沒看到你的好女婿抱著他家軟妹子直接來中心醫院掛的急診麼!
“你不就希望我不要太慫麼?我可牛了,一盆滾燙的魚湯直接倒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