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宋爭鳴之後,我恍恍惚惚尚未離夢境。我問封景,你剛才那一句話,就值三百萬的貸款?
“我哪有那麼大麵子?是你自己基礎成分好。銀行不是福利機構,真要是搞出事來,別指望我幫你兜著哦。”封景把我從一個咖啡廳帶到另一個餐館,簡直無縫對接。但我已經興奮得餓意全無了:“封景,我真想不到你能有這麼強的資源!看來我爸眼光不錯,你來我們季世,肯定不可能隻為了做個小小的市場渠道總監吧?”
“你還真是說錯了。市場渠道總監是什麼?”封景攤開菜單,就在我眼皮底下幾乎把目光所及的東西統統都勾了一遍。
就算隻是一家量少精致的港式茶餐廳吧,他也不至於這麼風卷殘雲吧?
我說封景,你老實告訴我,你小時候是不是經常挨餓啊。
“是啊,姥姥不親舅舅不愛,爺爺橫踢奶奶踹。”
我:“……”
廢話也堵不住封景的嘴,我說我們還是說點正事吧?你剛才講到哪兒了?
“市場渠道。”封景夾了一隻蝦皇餃到我碗裏,“做生意,萬變不離其宗,誰把控了市場誰就等於說拿到了企業的命脈。我在季世集團的目的,跟季世集團挖我過來的目的沒有什麼區別。都是互相利用共同提升,彼此互通有無。懂?”
我點點頭:“就跟婚姻一樣,各取所需皆大歡喜。”
所以那麼問題又來了,我與蘇清豪的婚姻,現在還有雙贏的局麵麼?
“婚姻不一樣。”封景難能有片刻放下筷子,意味深長地望了我一眼,“合同締約的雙方,利益沾到一個預算平衡點就可以了。但在婚姻裏,沒有一方是會真正滿足的。”
我低下頭,把臉埋在潛艇粥裏。這家店的港式茶點燒得蠻正宗的,但我始終覺得不如爺爺那會兒的手藝。
吃完飯後,封景開車送我回去。
我在路上再次對他道謝,為那三百萬的貸款,也為他在我了無生氣的人生裏,帶來的一絲驚喜。
可他卻笑著對我說:“用你最擅長的東西來滿足我,就算是對我最大的回報了。像我,用最擅長東西來滿足你一樣。”
吃飽喝足犯賤,這是封景的日常。我已經習慣了,連懟他都免疫。
“好了,到了,謝謝你!”
我跟封景告別,可就在下車的一瞬間,他突然拉住了我。
“你的藥忘拿了。”他從後座上拿出今天在醫院開的藥,“醫生說早晚一次要記得擦。”
我愣了愣,小聲道謝後伸手去接。
沒想到封景竟然一把捉住了我的手腕,將我整個拽了回來。
哢嚓一聲,座椅放倒。我側身顛了過去,一下子躺倒在他膝蓋上。
“你幹什——”
“我看你家連燈都沒開,估計也是沒有半個人的。你過來我給你擦。”
我心裏暗暗慫恿了一句‘去’,說得就好像他蘇清豪在家,就有人能幫我上藥似的。
耳朵是人身上最敏感的地方,除了親昵的人,是不方便隨意給人擺弄的。
就好比今天我在醫院那會兒,麵對醫生冰涼的器械,整個人發自內心的寒顫不已。
我說封景,算了吧,我……
“掏耳朵其實是很舒服的,你看這根小棉棒,進進出出的。跟某些事……嗯,異曲同工之快感。”
“你……”我臉上一臊,整個人惦著節奏就想逃。
可是封景的大手就像按貓一樣將我按了個結實,我的心態就像被生活強奸了似的,既然逃不掉,幹脆閉上眼睛享受吧。
封景的手指漸漸撥開我耳鬢邊的碎發,指尖冰涼的,麻酥酥。
“放鬆點。”他衝我麵腮上微微吹了口氣,我整個人竟是不由自主地化開來一樣。
他用左手拎著我的耳垂,輕輕著力,一點也不痛。另一手用棉簽沾了藥水,在我耳廓裏一點一點地遊走著,深入著。
我能聽到他的呼吸,就像被海浪衝上來的貝殼裏遙遠的沉息。我的臉轉在他小腹的部位。聽他偶爾咕嚕嚕的消化聲,還有胸腔裏沉穩有力的心跳。
“藥慢慢上,我說的話,你也慢慢聽。”封景吞咽了一下。一邊塗抹我的耳朵,一邊說:“如果你已經發現了自己在整個季世處在舉步維艱的一種架空姿態,那麼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沒有自己人,是見很可怕的事。
千萬不要以為小人物不重要,往往最能成就你天堂或地獄,最能帶你解開死局成就大局的人,偏偏就是小人物。你的助手Lucy有個妹妹,今年剛剛大學畢業。學的事新聞秘書類。這對兄妹是孤兒,相依為命了好些年。你懂我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