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楓庭大概是有些累了,眼睛閉了一會兒便不再說話。我看了看蹲在門口的黑子,乖得很。知道楓庭現在身體很弱,很怕細菌和毛發,所以都不進來房間。
我蹲下身子,摸了摸貓咪的背毛。跟袁夢打了聲招呼後,就走了。
到車上,我想先吸一支煙冷靜冷靜。結果一翻包,發現袁夢之前拿給我看的那個存折竟然乖乖躺在裏麵呢。
手機裏還有一條短信,袁姨告訴我,密碼是我和楓庭的生日組合在一起。
我心裏真的很難受,其實隻要楓庭還能活著,什麼錢不錢,什麼誰的錢,哪裏還能有這麼重要?
我回了句謝謝,在車裏抽完了煙以後,才一腳油門踩了出去。
我到家不算晚,燈亮著,蘇清豪在。
可是他見我進門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怎麼才回來’,這讓我實在哭笑不得。
我說我去看我哥了,吃了飯才走。
“哦。”
又沒話了。
我心想:既然已經是馬上要協議離婚的人了,就不能不要這麼假惺惺?
我幾點回來,蘇清豪以前關心過麼?
“楓庭怎麼樣了?”
“不太好,我打算摘個腎給他。”我輕描淡寫地回答,把包和東西都放下,“你洗澡了沒?我先?”
轉過頭,我發現蘇清豪定定地站在客廳中間看著我,眼睛裏暗含讀不懂的情愫。
“還有事?”我把頭發往後隨便紮了一下,露出雪白的脖頸和那隻稍微能好使一點的耳朵。
“也沒,就是想提醒你一下,周六晚上,陳老師女兒的婚宴。請柬我放茶幾上了,你記得提前把時間空出來,跟我一塊去。”
“哦,好的。”我輕飄飄回答,然後抓了個浴巾進洗手間。
陳昌盛的女兒要結婚了,我還記得,她女兒好像是跟我們一屆的。學的啥?廣告設計是不是?
我把頭發打散開,剛要去拉蓮蓬頭,身後呼啦一聲門響——
竟然是蘇清豪進來了!
我不由自主地啊了一聲,趕緊把浴巾抓過來擋在前胸。
蘇清豪站在馬桶邊,褲子拉下來一點。看我這個反應,皺了皺眉:“你幹什麼?”
我怒:“你幹什麼!”
“你洗你的,我上個廁所而已。”
我心說蘇清豪你大爺的,上雲娜已經夠花心的了,現在連廁所也想上。
“上什麼廁所!我在裏麵洗澡誰讓你進來?出去!”我吼他。
他卻不以為意地瞄了我一眼:“矯情什麼?又不是沒見過。”
夫妻之間,一個坐馬桶一個刷牙的本來就大有人在!
可是此時此刻的我也不曉得是怎麼了,就是難以抑製著胸腔裏的一股羞恥感!
我說你走不走?你不走我出去!
聽到蘇清豪在那邊湊不要臉地細水長流,我裹著浴巾就上樓。
家裏是有兩個浴室沒錯,但上麵那個太陽能一直不怎麼好用,水熱的慢。這一周來,我們分居了,我始終在樓下,但我知道蘇清豪在我離開之後,偶爾也會過來用樓下的臥室。
“行了!我好了!”蘇清豪出來抓我,可能是力氣大了,浴巾直接從我身上滑了下來。話說屋子裏亮著燈,窗簾都沒關呢!
蘇清豪氣急敗壞地吼:“當心點!”然後轉身就跑過去拉窗簾。
我反而笑了,默默彎腰撿起浴巾圍好:“你幹嘛這麼緊張?”
“廢話,你很喜歡被別人盯著你看麼!”
我說我的身材又不惹火,再說了,誰也不認識我是誰,對吧?還以為是你帶著小姐上門來玩兒呢。
“季恩梧,你別作踐你自己。”
我真是快被他氣死了:“不就是掉了下浴巾麼!我怎麼就作賤了?蘇清豪,你今天吃錯藥了啊過來跟我抖三觀!”
我真是又好氣又好笑,都馬上要離婚了,居然還開始護食了。自己抱著雲娜在外麵逍遙了三年,現在倒害怕老婆被別人看光。
州官放火也不是這麼個放法!
我懶得理他,轉身又回了浴室。餘光掃到蘇清豪貌似在客廳裏站了還一會兒都沒能挪動腳步。
我暗暗罵了句草,心想著孫子剛才——該不會是石更了吧!
這個澡我洗的有點舒服,渾身毛孔散的很是通暢。
我想放空的大腦在這一時間段裏本該最是輕鬆,可是反複出現的名字,摸不到原因的陰謀和意外,讓我真的好難靜下心來。
走出浴室,我換了新的睡袍。冰藍絲綢的,露肩開胸,外罩一件寬大修身的袍子。
經過客廳的時候,蘇清豪貌似目不轉睛地在盯筆記本電腦。但我能感覺到,他的眼珠跟我轉了須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