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梧桐。就那一句話,讓我整個人都——”
我沒笑也沒惱,隻平淡著一張臉看著他:“既然那樣,你為什麼還要跟我結婚呢?”
“梧桐你不明白,有些事……我……”
“我還能怎麼不明白?你父親,蘇正陽,如果我記得沒錯,他生前就是海棠小學的校長吧。
十年前,他車禍身亡後,你和你媽媽離開了海棠灣。清豪,今天我們就說句實在話吧,你來到季世,來到我和我爸身邊,到底帶不帶目的呢?”
我微微往後坐了一下,摸到了手邊的水果刀。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就覺得萬一這會兒蘇清豪突然發難要殺我滅口怎麼辦?
可是他的眼神卻比之前還要溫柔。
“梧桐,你這麼聰明,早想到了是麼?”
我說不算早,隻是覺得你在季世裏做的那些事,有點太明顯了。
連我都能察覺得到,你覺得我爸會對你沒有防備麼?
“梧桐,你會幫我麼?”
我轉過臉,不知該如何作答。
這樣子的蘇清豪真的讓我束手無措。我以為我等他對我乞憐,等他為我幡然悔悟已經等得頭發都白了。可直到這一刻,我才意識到,其實我根本就不稀罕那些掉在屎裏的巧克力。
“清豪,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幫你。”
站起身,我準備洗洗睡了。
可是蘇清豪突然從身後抱住了我,雙臂好緊,仿佛傾盡了全身的力度。我說蘇清豪,我求你別這樣了。
“梧桐,你是不是不愛我了!是不是?”
“蘇清豪你瘋了是不是?!”我把他用力推開,撞翻身後劈裏啪啦的裝飾花瓶。蘇清豪一跤站立不穩,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跌在這些碎片上的。
就像那天他把我推到在相框玻璃上,看我鮮血淋淋成絕望。
還好,西裝比較厚,他沒有受傷。於是我趕緊收斂眼中最不堪的那一絲關切和動容。
“你先起來……”我對他說。
“梧桐,對不起。”
我哭笑不得地扯著他的領帶站起來:“蘇清豪你給我聽著,現在的情況是,你的搞清楚雲娜想要幹什麼。你陪了她那麼多年,連她肚子裏打掉的孩子是我爸的你都不知道!”
“你說……什麼…”
我甩給他一塊優盤,這是從封景電腦裏拷貝過來的。
在今天之前,我想把所有的秘密都變成秘密。因為我根本不在意兩條狗打架,誰咬了誰,誰贏誰又輸。
但是看到蘇清豪像個沒頭蒼蠅似的被人耍成傻逼,我心裏真的很不爽。
就像自家孩子自己打一樣,我曾奉若神祇的男人,憑什麼被別人折騰成這樣啊?
“但凡你能有點心,就不至於連這麼大的漏洞都看不出來。雲娜有堂哥麼?那個雲廣濤根本就不是她的堂哥,你媽媽親口告訴我的,說雲娜她父親壓根就是個獨子。並沒有任何蘇伯上的兄弟。雲廣濤是個拿錢辦事的小混混,從一開始,他和雲娜就是受我爸的指使在演戲好麼!
隻有你,恨不能把一切能占的資源都當成自己的。你以為我爸這種人,連女兒都不要的,他會要女婿麼!
如果事到如今你還看不懂,不如想想看,你手裏還有什麼是我爸可能需要的吧。”
這是一個各取所需皆大歡喜的社會,封景告訴我說,起起伏伏的震蕩裏,不要以為事事事不關己。要學會找到跟你同赫茲同步調的人,共同牟利。
那麼對於我爸和蘇清豪之間的這層關係,我隻想說:能不能讓我安靜地在角落裏一邊看你們掐,一邊烤曲奇?
我並不在意什麼結果來拉下這場戲。
“梧桐,我想,要麼我們先不要離婚吧?”
在我準備上樓前,蘇清豪對我說。
我看了一眼被壓在台子底下的離婚協議。笑笑說:“OK沒問題,反正我們也耗了這麼多年了。
不管是你死,還是我爸亡,我都能拿到一筆不錯的遺產。走了,睡了!”
我以為蘇清豪又要跟上來,還好,他手機響了。
很急很急的鈴聲,像空襲似的。
“什麼?我……等一下,我馬上就過去!”
我也不是沒見過他這麼慌張的樣子,怎麼說呢?
反正隻要雲娜有事,他就是這副模樣。
狗改不了吃屎。
我問蘇清豪怎麼了?
“雲娜……她被車撞了。”
我說哦,被車撞了還能打電話過來啊。恭喜你達成成就‘人鬼情未了’。
“是醫院打過來的!別說了,我要趕快去——”
“你喝酒了。”我說。
雖然今天的蘇清豪沒有喝醉,但多少是借了點酒勁兒才跟我說那麼多感性話的。
“我送你去吧。”我笑嗬嗬地拿了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