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呆呆坐在床上,半分鍾過去了,我混沌而空白的大腦幾乎什麼都沒想。
“那,孩子還在不在?”看著自己千瘡百孔的身子,狼狽落魄的情緒。我覺得,如果我是這顆受精卵,我肯定不愛這個身體裏安家落戶。
“嗯,還在。還好發現的及時,所以醫生給你用藥的時候盡量顧及到這個狀況。
不過,你醉酒後胃出血太嚴重,要說完全沒有影響,這個誰也不能保證。”
我說嗬嗬,你別騙我封景。
“你我跟你在一塊那兩次,我都有吃事後藥的,不可能……不可能懷孕的。”
我說我是成年人,難道這點道理都不懂麼?
“我有說是我的麼?”封景幽幽轉了下眼睛,“我結紮了哈。”
我:“……”
雖然我知道封景是在跟我開玩笑的,但……但……
我開始回憶這幾天的怪異狀態,偶爾小腹垂垂的,偶爾覺得腸胃反得很不適,偶爾一想到‘蘇清豪’那張虛偽的臉就想吐……原來是真的想吐!
是蘇清豪!
那天在‘醉貓’,我被李大王下了藥,後來被封景送回家後,跟蘇清豪——
天哪!我懷了蘇清豪的孩子?
我怎麼可以在這種時候懷他的孩子呢!
我痛苦的垂下頭,抓著自己的長發:“不可能,我不知道,我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看著我那仿佛已經被凍住的麵孔上幾乎呈現不出一絲一毫的微表情,封景低吟一聲說:“我猜你應該是不知道,否則哪個母親會這樣折騰自己的身子?”
“真的,有了?”我再一次確認,再一次無辜又無助地仰起臉。我看著封景,就好像要從他淡然若定的雙眸裏,拽出一絲不用太負責的答案。
我不知道我該怎麼辦,我隻想有個人能告訴我該怎麼辦。
最後,我疲憊地深吸一口氣,整個人往後靠了下去。
“蘇清豪的孩子,嗬嗬嗬。封景,你說他那種賤人應該有後代麼?”
封景聳了下肩膀,不作答。
“我……”我慘然垂下頭,輕輕撫了下小腹:“我跟蘇清豪,定然是要離婚的。所以,不可能留著這個孩子的。”
我不能再把自己困在不明所以的悲劇裏了。在愛已定格無法挽回的迷途中,這個孩子的出生,是不會帶來任何祝福和歡樂的。
我爸連我都不愛,會愛這個孩子?我媽一心隻想著讓我把公司奪下來,孩子隻是用來拴住蘇清豪的一個小悲劇。
至於蘇清豪呢?我知道他喜歡孩子,還有杜曉娜。
可是喜歡孩子,不等於喜歡我啊!想用孩子來留住男人的女人,和想用點名來留住出勤率的教授有什麼區別?都是無能的表現。
我堅定地呼了一口氣:“做掉吧,我決定了。”
“那樣最好,已經沒了。”封景驀然打斷了我的話,讓我連後半段強撐的倔強隨著驚愕一並凍結在空氣裏。
“你說……什麼?”我已經不能跟封景好好聊天了,他的思路簡直就跟尿路似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竄出來一記響亮的打耳光,啪嘰,我又給打懵逼了!
“你在說什麼,什麼叫已經沒了。”
“你不是不想要麼?我想你也不會想要的。”封景微微挑了下唇角,眸子裏恍然綻出一絲讓我不敢置信的殘忍,“我剛才給你吃的那個藥,差不多兩個小時見效……醫生說你身體太弱,現在不方便刮宮,藥流最好了!”
“你!”我一下子就炸了,裝逼的淚水鋪天蓋地。我卷起被子,跪坐起來。像個潑婦一樣去抓封景的手!
“你憑什麼!你憑什麼這樣做!你有什麼資格做掉我的孩子,你經過我允許了麼!”
封景你太殘忍了,為什麼要告訴我?你是要教我怎麼被打倒,再怎麼用雙腿站立起來?
可我覺得你就是在耍我,把我當成玩物,肆意淩虐。
如果孩子沒有了,你悄悄的,不要告訴我……不就好了麼?
我的雙手被他緊緊嵌在掌中,這樣居高偉岸的力量落差,讓我像個小醜一樣,哭得醜態畢露,哭得儀態盡失。可是我就是難以抑製地絕望著——
那是我的孩子,與他父親是誰,與他父親是否是個混蛋……都沒有關係!
我怎麼能在毫不知情的狀況下,就這麼失去了它?
我說你這個藥還沒生效是不是?對不對?
我剛吃下去,現在還來得及!
我伸手去勾自己的喉嚨,試著把藥吐出來——
俯下身,一股灰白的苦澀夾著猩紅的鮮血噴在封景的西褲上。那種絕望,我今生今世未能有幸體驗過。
“梧桐!”封景抱住我,緊緊抱住我:“別這樣,我騙你的!它還在!”
我痛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淚水狼狽縱橫在他雪白的襯衫上。
我試圖脫開他的鉗製,反而被他越拽越緊,最後整個人像要被折疊成幾段一樣揉進他的胸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