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千墨說完,甩門離開。
重重的甩門聲,更映襯得病房的冰冷。
安然抱著自己,蜷縮在床上,身子在微微顫抖著,眼淚猶如掉了線的珠子,一點點往下掉,心痛的感覺幾乎要將她吞噬,她無力地靠在床上,死死地咬住下唇,倔強地不讓自己哭出聲。
這時,尤桐交班回來,看她哭得那麼痛苦,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她一下子慌了,衝過去抱住她。
“怎麼了?怎麼了,乖,別哭了……”
“尤桐姐,我的心好痛。”這一刻,安然崩潰,靠在她溫暖的懷裏,放聲大哭。
她想不懂,究竟是做錯了什麼,蘇千墨要這麼對她。
不愛就不愛,可為什麼要罔顧孩子的性命,明明他之前也喜歡孩子的不是麼?
為什麼!
安然痛哭,哭聲淒楚,尤桐緊緊地抱著她,一直柔聲安撫,直到她哭累了,又在她懷中睡了去。
尤桐守在她病床前,生怕她醒來情緒會再度失控。
在醫院多年,她見過了不少生死。
唯獨這一次,安然的受傷更令她明白到,在這個世界上,女人永遠最容易受傷。
整天下來,蘇家的人沒有過來看她一眼。
對此,尤桐萬分憤怒。
直到下午的時候,蘇家的傭人月嫂過來接她出院。
這時,安然已經醒來。
醒來後的她,蒼白的麵容之上,雙眼空洞,似乎摒棄了外界的一切。
不停,不聞,不看。
這樣的悲涼,讓她們吃了一驚。
尤桐怒氣更甚,“蘇家的人都死了麼?為什麼都不來?”
月嫂麵色為難,“夫人正忙著,少爺也是,所以就讓我來了。”
“忙?”這簡直是她聽來最可笑的笑話,“堂堂市長忙也就算了,蘇千墨呢?這一點時間也分不開?”
尤桐咄咄逼人,冰冷的眸色隻瞪得月嫂無話可說。
實際上,月嫂對安然也十分心疼。
一個脾性溫和的女孩子,卻要經受這樣的打擊,叫人怎麼不動容?
可她作為一個下人,又有什麼法子?
“打電話給他!”尤桐不依不饒,認為無論如何蘇千墨都應該過來一趟。
當她拿出手機要逼著月嫂打過去的瞬間,安然抬起那雙哭得紅腫且空洞的眸子,淡淡地叫住她。
“尤桐姐,別打了。”
早上蘇千墨過來的事,安然並未告訴她。
實際上,也沒有說的必要。
無奈之下,尤桐隻好作罷。
可她不想讓安然再回去那個家,想接她回自己那邊住,卻被安然拒絕。
“那個家你還回去做什麼?在他們的眼裏,除了孩子,你根本一點都不重要。”尤桐一氣之下,把不該說的都說了。
她暗暗咬牙,怪自己的衝動。
這麼久以來,她還是第一次那麼衝動。
可她就是心疼安然,一個女孩子,卻承受著這樣沉重的痛苦。
“尤桐姐,這是我欠他們家的。”
這是她唯一能說的一句話,話裏的意思太過傷人。
因為欠蘇家,所以身不由己。
尤桐一歎,無話可說。
她和月嫂一起送安然回去,卻隻送到門口,目送月嫂扶著安然進去,這才離開。
下午四點,他們還未回來。
月嫂扶安然回房,關心了幾句,這才下樓。
躺在床上,安然看著旁側的位置發呆。
昨天晚上,她就是在這裏,失去了孩子。
雖然床單已經換成新的,可她卻似乎能聞到那可怕的血腥味。
她心下一痛,伸手輕輕撫摸上床單,腦中浮現那一大片的血紅,浸染了床單,濕了她的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