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很低，在靜謐的空氣中，揚著一絲淡淡的乞求。
安然緩緩抬起眸子，這個時候她很清楚，即便她搖頭，蘇千墨仍然會執著地留下她，結果也隻會跟現在的一樣。
更重要的一點是，她行走不方便，無論她想如何都由不得自己。
“安然，我多麼希望，這一切都不曾發生。”蘇千墨的聲音沙啞道。
安然愣了下，看著他的眸子有些朦朧，那聲音裏的歎息，她聽得十分清楚。
“已經發生了，實實在在。”安然微笑，“蘇千墨，我突然很想問你一個問題。”
蘇千墨轉過頭來，迫切地想要聽到這個問題是什麼。
然後，他聽見她問：“如果沒有程可馨，你還會不會傷害我們的孩子？”
“我不曾傷害。”蘇千墨說道，安然皺眉，一百個聲音在心中質問著蘇千墨，但最後，她又忍住了，隻是冷冷地一笑，“是啊，你所認為的傷害，也許是親手扼殺，其實這跟扼殺又有什麼分別？”
“我記得，我曾說過，如果你要跟程可馨走，沒關係，我可以離開，一定不會留下來糾纏，那時候，你為何要選擇那樣的方式？”
安然轉頭，看著蘇千墨的目光帶著質問。
蘇千墨想解釋，可就在這時，安然的電話又響了起來，是尤桐的。
眼看這時間已經是夜裏的十點，尤桐回去沒看見自己，一定很著急吧。
“喂……”
“安然，你在哪？”
電話剛接通，安然還來不及說話，尤桐著急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我在……”安然愣了一下，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反問道，“你呢，現在哪裏？”
“安然，你又跟蘇千墨在一起？”尤桐蹙眉，聽語氣就能知道安然現在一定跟蘇千墨一起。
想到這，她萬分無奈，有時候真的很想抽死安然，可又十分心疼。
蘇千墨出了這事兒，縱使安然的心再漠然，也斷不可能做到漠不關心。
隻因為，這些年來，她根本沒有放開。
也許，她正在嚐試著，但現在一定沒有徹底放下。
她想，有些事情還是交給安然自己來解決吧，也許這樣對她來說才是一個好的決定。
“嗯。”安然應了一句，問她，“明天幾點的飛機？”
“九點。”
“嗯，好好玩。”
安然知道，尤桐今晚上一定很緊張，有很多話想要跟自己說，可她現在卻在這裏，無法陪伴在尤桐身邊。
想到這，她無聲一歎，遠在家裏的尤桐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麼似的，說道：“丫頭，我相信你，就如你相信我一樣。許多事情，我說過，不要強迫著自己，以前我能這麼說，現在也能。”
“希望我從韓國回來後，你自己能有一個決定！還有，別忘了華瑾城。”
……
掛了電話，安然的心情有些沉重，而這些沉重全然是因為華瑾城。
“有事？”蘇千墨問道，眉頭微挑。
安然點頭，蘇千墨卻沒有再問下去的意思。
他很自私，想要留下她，不要讓別人占據了他們獨處的這一點時間。
他已經丟失了她六年，現在，他想好好珍惜，哪怕相對無語，哪怕她的心中隻有恨意。
接下來，又是可怕的沉默。
半晌，安然說：“九點之前，麻煩送我到浦東機場。”
“尤桐要去韓國？”
“嗯。”
聞言，蘇千墨露出十分欣喜的笑，“好。”
隻要不是現在要回去就行，說明她並不拒絕陪著自己。
想到這，蘇千墨的心情一下子好轉起來。
他笑看著她的臉，十分清秀的臉蛋，在一頭短發下，顯得很活力，精神，身上更透著一股知性的味道。
相比起六年前，這樣的她更加充滿魅力。
其實第一眼相見，她的出現是令他驚喜的。
無數次想象過，再次與她相見會是怎樣的場景，那一切一次次地出現在他腦中，仿佛是在編排著，他曾想，等她出現，他會告訴她，那所有的一切其實不過是一個誤會，他要告訴她，他愛她，愛到這些年夜裏，總是在不經意中想起，看到什麼，做什麼，總能第一時間想到她。
他知道，原來愛，早已深種在心。
“累嗎？”蘇千墨溫柔道，安然搖了下頭，“還好。”
剛才的話題，似乎在一個電話後就此結束，蘇千墨沒有勇氣再問出口，安然也沒有再回答的意思。
既然已經過去了，那就過去了。
也許解釋過後，迎來的回事另一種疼痛，既然如此，不如就此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