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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8、聲東擊西(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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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父皇決定出手,倒也不用他費心了……

夜色寂寥,萬物陷入沉寂之中。

風玲瓏做夢也沒有想到,她今日意外的入宮,卻是出不去了……不僅僅如此,如今站在龍陽宮內,竟是恍如隔世,有些可笑。

“福東海將西殿已然換了新褥和被衾,想來應該還算舒逸……”歐陽景軒看著穿著陳黎衣衫的風玲瓏說道,“明日讓白芷送些你換洗的衫裙,暫時你便先在龍陽宮住一陣子。”他的還噙著幾分小心翼翼,雖然是如今形勢所迫,可到底他心生了忐忑,生怕她不安心。

風玲瓏輕歎一聲,點了點頭的轉身朝著西殿走去……隻是剛剛走了兩步,人便停了下來,仿佛想到什麼一般的緩緩轉身,又走了回去。

歐陽景軒鳳眸微凜,裏麵有著隱隱希冀的光芒溢了出來,正想要詢問,就見風玲瓏從袖兜中掏出物什遞到了他跟前……

“太子將這暫時放於我這裏,”風玲瓏神情淡然,星眸更是沒有絲毫漣漪的說道,“此物到底對你有特殊意義,放在我這裏不合適。”說著,她將鮫人淚向前遞了遞。

歐陽景軒垂眸,輕倪了眼那黑幽幽卻透著圓潤光澤的鮫人淚,眸光不抬的緩緩說道:“這本是我送你之物……”他抬眸,視線緊緊的膠著風玲瓏的說道,“你便留著吧!”

風玲瓏微微顰蹙了眉,“它是太子娘親之物,不是我的!”

歐陽景軒薄唇一側勾了抹若有似無的澀然,“它……從來便隻是你的。”他暗暗一歎,不再解釋的緩緩說道,“時辰不早了,早些安歇吧。”話落,他率先收回了視線,轉身朝著東殿的方向走去。

風玲瓏舉在半空的手有些尷尬,微微凝著星眸看著那身著明黃色錦袍的背影,心中竟有千千結。緩緩收回手,她微抿了下唇瓣轉身,踏著不知道是無奈還是沉重的步子,往西殿的方向走去。

而就在風玲瓏轉身的那刻,歐陽景軒聽了腳步,聽著漸行漸遠的步子,他的心仿佛跟著離開……飄到了西殿。

世事無常,未登基前,他曾幻想他日大權在握,保她族人周全時,能與她在龍陽宮攜手夕陽,他吹笛,她撫琴作畫,怕是隻羨鴛鴦不羨仙。可最後到底棋差一招,輸了父皇如海心思,落得他不得不將她推離……龍陽宮,這個寢殿,從來便隻有她一人能夠踏入。卻偏偏最後染了塵埃……

如今她入得此殿,卻也隻能東西各一方,說來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幸的是她終於進了這裏,不幸的是……終究天各一方。

笛聲悠悠,綿長的回蕩在夜色下……朦朦朧朧的月光早已經被又暗沉下來的天色掩蓋的幾乎不見。歐陽景軒執笛吹著,曾經的曲,卻不是曾經的情。

猶記得蒼軒王府翠竹軒內,他砍竹為笛……

“聽聞玲瓏翁主不但能歌善舞,更是對中原文化有所深究……能不能為本王吹奏一曲?!”

她麵色淡漠,挑眉含笑卻聲音清冷的回他:有所深究不代表精通……如果王爺聽聞無誤,應當知曉,妾身不會吹笛!

歐陽景軒眸光變得暗沉不見得底,視線和夜色依然融為一體……夜麟國皇宮中,她站在月色下吹著他親手做的笛子,笛曲悠悠訴說著對他的情意以及信任。

她不僅僅會吹,甚至有很深的造詣!

他舉笛和鳴,應承她一生榮寵,三生繁華……可到頭來,不過事事都是一場空。

歐陽景軒緩緩閉上了眼簾,掩去眸底深處溢出的沉痛……縱然如此,她依舊心念與他。未央宮中,她從不曾半點兒為難與他,不過都隻是一些小計謀,也隻是為了想要見見他。而他……卻隻能帶給她更多的傷害……

內腹有什麼東西開始翻湧,一股腥甜在嘴間蔓延開來,順著嘴角緩緩溢出……笛聲有些斷斷續續,可音律卻不曾有絲毫停歇。歐陽景軒嘴角一抹苦澀……明明知曉她耳力極好,怕是這樣的笛聲已然擾了她的夢境,卻依舊停不下來……

人都是貪心的,他也不例外!

明明知道相思苦,苦卻無法不相思!

風玲瓏站在內殿的門內看著院中的身影,夜風微微吹拂,揚起那人發帶輕飄,更是將竹笛上那玉佩下的瓔珞吹得有些淩亂。她輕輕攏了攏披風,一頭披散下來的青絲猶如瀑布一樣柔順的躺在背後,遠遠看去,她不動,猶如一幅靜止的仕女圖。

福東海早早的發現了風玲瓏站在那裏,心下五味雜陳的收回了眸光看向歐陽景軒……嘴角的鮮紅就算在不甚明亮的夜色下,也變得刺目。

爺兒如此折磨自己又是何苦?!

風玲瓏轉身,走了沒幾步卻又停了下來……她暗暗一歎,索性也不去睡了,便在前方小榻上坐下,拿了一旁的火折子燃了燈,拿過一旁的一本史記看了起來。

笛聲悠揚,倒也不過片刻就停了下來。

歐陽景軒站在原地沒有動,福東海急忙走了上前,悄悄掏了帕子遞了上前……他擦拭了嘴角溢出的一絲血跡後,方才轉身進了寢殿。

“睡不著?!”歐陽景軒有些明知故問。

風玲瓏頭也不抬,隻是翻動了書頁的說道:“耳力靈敏,睡不著。”

“倒是我叨擾了……”

風玲瓏終於有所反應的微微滯了下,緩緩抬眸看向歐陽景軒,“你明明知道會叨擾,卻依舊如此做了。”她的眸光在燈火下變的熠熠生輝,本就全是話兒的星眸此刻更是掩藏了許許多多的言語。

歐陽景軒微楞,雖然明明知道是這麼回事,可風玲瓏就這樣毫無掩飾的說了出來,頗為讓他意外,“嗯,如你所講,到真是故意的。”撩了袍服,他在一旁坐下,“我這裏隻有雲中芽,倒是性屬了涼寒,不適宜你此刻飲用……”好似自喃一般,他話落後看向福東海,“讓去禦茶房將夜擾帶來的荔枝紅拿些過來。”

“喏。”福東海應了聲,急匆匆的離開。

風玲瓏也不阻止,她身體寒氣如今很重,就算隻是剛剛入秋,可在西蒼到底不比溫和地界兒,離墨不在身邊,她自己總是要自醒一二的。

“如今宮中燒了地龍,就不怕別人起疑?”風玲瓏淡然問道。

歐陽景軒輕笑,“龍陽宮中沒有細作。”

“可聽聞金吾衛和暗衛之中已經出了亂子……”風玲瓏淡淡說道,言語裏有著些許冷嗤。

歐陽景軒這下徹底被噎住了,片刻怔愣後,有些氣惱的說道:“那是我允許的。”

風玲瓏靜靜的看著歐陽景軒須臾後,淡然的收回眸光再次落到了書上,有些隨意的附和道:“倒也無需和我動怒……楚淩為人陰險,防不勝防,小心為上。”微微一頓,“如今也隻是剛剛入秋,倒也沒有冷寒的厲害,地龍的火還是先熄了吧。”

歐陽景軒沒有應聲。

風玲瓏放下了書冊,視線落在外麵說道:“如今我在這裏本已經不妥……”她偏頭看向歐陽景軒,“我下午入宮,楚淩是看到了的,否則,斷然這事兒我也不會應承。”她看著歐陽景軒麵色微變,心中大致了然的說道,“楚淩在雲蒼城,可顯而易見……你和阿墨都不曾發現。”

本來,憑借這裏是歐陽景軒的地界兒,而他的本事她也算清楚。何況還有離墨和簫悅樓……就在這樣的情況下,楚淩在雲蒼城猶如無人之境,著實讓人費解,甚至不安。

歐陽景軒麵色有些不好,帝都的戒備和巡查不僅僅是是他,還有離墨。可如今二人誰也沒有發現楚淩就在帝都,這已經不是恥辱的問題,而是關乎到方方麵麵……他能夠猜到楚淩的神出鬼沒,可卻萬萬沒有想到,他就在雲蒼城。

風玲瓏到顯得平靜許多,“阿墨臨行的時候,我已經給他說了……”她淡漠的收回視線,“行徑那邊兒,自然他要有所舉動,否則,這戲怕是已經不需要演了。”

離墨飛身在附近滑過一圈兒後,再次落在了車輦上,掀起了簾子進了內室,“無人。”

“怕是早就離開了……”陳黎淡淡說道,聲音竟是和風玲瓏如出一轍,縱然是離墨明明知曉,都有些錯覺。

“照你看……楚淩今日出現是故意還是無意?”離墨像是閑聊一般詢問著。

陳黎眸光微微深遠了幾分,“有可能……他便在雲蒼城內。”微微一頓,她接著說道,“唉,想來他今日倒是有幾分示威的成分。”

離墨微微勾了唇角,眸光漸漸幽深的說道:“有些事情……還不是時候。他如此心急,到讓我高估了他……”

“嗯?”陳黎不解,輕咦的看向離墨。

離墨但笑不語,隻是轉了話題聊了些別的……卻又精巧的避開了陳黎還不能完全知曉的事情。

車輦在馬蹄聲下軲轆軲轆的轉動著,就在月影盡數的唄烏雲掩蓋的時候,空寂的大街上,一抹身影從一旁的胡同裏走了出來,看著已然遠去的車輦,眸光漸漸變得幽深起來。

楚淩背負著手,手中攥著的玉笛發出幽冷的光芒。

好一個離墨……縱然失了靈力,卻依舊能夠洞悉天命。隻是……不知道接下來會是如何,你能否猜個準確?!

楚淩冷嗤一聲,緩緩轉身,微微提氣……人猶如大鵬展翅般縱身上了屋簷,幾個縱躍後,人已經被夜色吞噬……隻是,就在他剛剛離開不久,不遠處有一人影在光影的暗處微微輕動,隻見那人眸光清冷的看著他消失的地方,微微勾了唇角,露出一抹詭譎的笑意。

所謂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楚淩,我倒要看看,最後到底鹿死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