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吧。”黎淺覺得這樣的對話有些古怪,不準備再繼續下去,因而又道,“不打擾大哥賞花了。”
她抬腳欲走,陸景霄卻忽然又喊住了她,“淺淺,能不能推我一把?”
黎淺低頭,看見他卡在石板縫隙的輪子,到底還是伸出手來,撫上了他的輪椅。
陸景霄卻在此時抬起手來,一下子覆住她的手背,聲音沉沉地說:“淺淺,你知道你枕邊睡著的那個人,有多可怕嗎?”
黎淺一怔,下一刻猛地抽回自己的手,還沒來得及說話,卻見陸景霄突然看著她的背後笑了起來。
黎淺驀地回頭,便看見陸天擎正從主樓裏走出來的身影。
午後的陽光慵懶而散漫,卻將他步出主樓的身影拉得格外修長。看著他緩緩走近的身影,黎淺腦海裏卻忽然閃過陸景霄剛才的那句話——
你知道你枕邊睡著的那個人,有多可怕嗎?
可是這個男人,又會有多可怕呢?
她靜立在那裏,一直看著他走到自己麵前,才終於微微笑了起來,“你回來了。”
陸天擎低頭看著她,幾日不見,明明發生了這樣大的變故,她卻依舊好像是之前的模樣,精致動人的眉目,平靜淺淡的微笑,仿佛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才剛出院,為什麼在這裏吹風?”陸天擎開口,聲音一如既往沉靜無波。
黎淺抬起手來,佯裝擋太陽一般,笑著回答道:“正要回去呢。”
陸天擎握了她的手,隻不過略略瞥了旁邊的陸景霄一眼,便帶著黎淺走向了兩人所住的那幢小樓。
跟在他的身後,黎淺看著他挺拔修長的背影,目光從起初的些許迷茫,到底還是漸漸變得柔和起來。
這個男人有多可怕,對她而言,又有什麼重要呢?
走進小樓,陸天擎鬆開她的手,正準備抬手扶住她的腰時,黎淺卻忽然從旁邊伸出手來抱住他,低低喊了一聲:“四哥。”
陸天擎抬起的手在空中頓住片刻,緩緩落到了她的背心。
“對不起。”黎淺低聲說。
他這個時間回到家裏,說明乘坐的是一大早的飛機,對他這樣的人而言,大早上的起床去趕飛機,實在是沒有必要的。
黎淺真的覺得很抱歉。
陸天擎安靜了片刻,才低聲問:“疼不疼?”
黎淺埋在他懷中,靜默了一會兒,緩緩搖了搖頭。
是真的不疼,她什麼感覺都沒有呢,該走的就已經走了,甚至連一絲挽留的機會都沒有給她。
好一會兒,她才又從他懷中抬起頭來,衝他輕輕笑了笑,“不用太難過的,對不對?反正該來的早晚還是會來,沒辦法強求。”
反正這孩子對他而言也不過是一個意外,意外出現,意外消失,終究隻是尋常。
而將來,不需要太久的將來,他照樣會有自己的孩子,一個,兩個,三個……
而這一個意外,很快就會從他的記憶之中消弭,仿佛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夜幕初降,“四季”會所內,宋衍剛剛送走一批客人,正準備轉身回到室內,忽然見遠處燈光一閃,便又繼續站在原地準備迎接客人。
遠處的車子很快駛到近前,宋衍看了一眼車牌,很快又朝駕駛座看了一眼,臉色迅速一沉,轉身就往裏麵走。
“宋衍!”那一邊,薄易祁已經迅速下車,上前來一把拉住了他。
宋衍一把甩開他,眉目冷淡,“你還來幹什麼?”
“淺淺是不是出事了?”薄易祁卻再次擋在他麵前,根本不給他離開的機會。
宋衍眼波微微一凝,還沒開口,薄易祁已經知道了什麼訊息,“那就是真的?”
“你派了人監視她?”宋衍冷笑。
“淺淺到底為什麼住院?”薄易祁眼裏的焦灼已經很明顯。
宋衍靜靜地與他對視著,許久之後,才再度開口:“你希望聽到什麼答案?”
“我希望她好好的!”薄易祁緩緩道,“我希望她從今往後,都能好好的——”
“可能麼?”宋衍鄙夷地笑了笑,“一個心已經死了的人,還可能好好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