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這個人還是他曾經最羨慕嫉妒的葉楚。
葉翔臉色猙獰,眼睛裏迸射出的眼神簡直像淬了毒,咬著後牙槽,譏諷的看著憤怒的葉楚。
“為什麼不讓人提你那沒出息的爹?四年前如果不是他,葉家會丟掉原本的榮耀和地位嗎?你應該感謝他死在了武鬥大會上,如果他活著下了比武台,葉家也不會放過他。”
葉楚知道,葉翔口中所提的榮耀代表著什麼。
隻是,為這所謂的榮耀,他們連個死人都不肯放過,這些人,還配稱之為人嗎?
葉楚的嘴邊勾起輕蔑的嘲笑,嘲笑她這四年的堅持,也在嘲笑父親到死都在守護的這群禽獸。
隻是笑著笑著,她的眼底,浮現淚光。
“榮耀地位、富貴榮華,葉翔,相信我,如果我能從葉家出去,我一定會讓葉家失去更多。”
葉翔的眼瞳猛地一縮,“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沒聽明白嗎?好,那我就解釋給你聽。”
葉楚冷嘲熱諷的掃過在場每一個看她笑話的人,臉上沒有絲毫的卑微,反而倔強堅韌異常,“我一直以為,作為葉家人,應該跟自己的家族共榮辱、同進退,絕對不能拋棄生養自己的這片土地,更不能放棄從小就撫養自己的親人;現在看來,我以前的那些想法,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如今的葉家,早也不是百年前的葉家,這裏是邪魔叢生的煉獄,是惡鬼當道的獸籠;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忘記了葉家的祖訓,忘記了尚武之人該有的仁義本心。繼續留在這個地方,我真擔心自己早晚有一天會變的跟你們一樣麵目全非。所以,我要離開這裏,帶著我真正的親人,離開這個吃人無情的地獄。”
最後一句話,葉楚幾乎是嘶喊出來。
那嘶喊聲震撼了在場的每個人,也讓葉翔當場被震懾住。
空氣在這一瞬間像是忽然在這個小院的上方凝滯,許多人的目光都投到了那個站在院子中央形單影隻的人影身上。
孤身一人的他,就像是要跟全世界為敵,站在孤立無援的風口浪尖上,看上去是那麼瘦弱;但她的脊背卻挺的筆直,眼神,亮的滲人。
圍觀的人群中,有兩個人是隨著葉翔一同出現的。
身著華麗錦服的男子一手打著折扇,一手擺弄著手中的玉佩,一雙狐狸般的眼睛像是受到了什麼吸引,緊緊地盯著那明明無人可依但卻寧折不彎的少年。
用折扇擋住嘴,同站在身邊的同伴說笑道:“有句話是怎麼說來著?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誰能想到咱們剛到晉城,就撞見這麼有意思的事;你來猜猜看,這倔強的小子能逞心如意嗎?”
站在錦衣公子身邊的雪衣公子從頭到尾都如一棵傲立雪鬆挺挺的站在原地,相較於他人的興奮他卻顯的平靜許多。
半晌後,才惜字如金的說了六個字:“沒興趣,可惜了。”
麵對摯友這惜字如金的態度,錦衣公子似乎早就習慣了;啪的一聲,收起了手上的折扇,雙手瀟灑的背在身後,完全就是一副旁觀者的姿態。
目光再次掠過那瘦的隻剩下一把骨頭的少年,看似悲憫實則絲毫不放在心上,道:“是可惜了,以這些尚武大家族的規矩,怎麼可能讓族中弟子堂堂正正的離開,這不是在變相打現任族長的臉嘛。如果說這葉家真是獸籠的話,恐怕這小子到死也要被關在這獸籠裏,成為他人玩弄的對象,或者是被啃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聽到錦衣男子事不關己的話,雪衣男子淡淡的瞥了一眼。
他剛才說的可惜不是對那個少年說的,而是對整個葉家;恐怕這葉家的百年基業,是要毀在這小子的手裏了。
還真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家族,不然怎麼會養出這樣一頭猛獸?!
……
葉翔很快就從震驚中回神,想到自己剛才有一瞬間被葉楚震懾住,他真覺得羞恥無比。
果然他跟這小子天生就不對付,看來在葉家,他想要安枕無憂的生活下去,就必須要鏟除這個礙眼的賤種。
葉翔的臉上擰出殘冷的笑,“葉楚,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想要離開葉家,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葉楚上前一步,“知道,隻要我走出往生林,從此便是自由身,是去是留就算是族長也不能阻止。”
“那你可知,往生林到底是什麼地方?”
“身為葉家子弟有誰不知道嗎?九死一生便是往生,往生林自從葉家掌管的那一天開始,百年來從未有人活著走出來過;別說是晉城,就算是整個真耀國,怕是也沒幾人能安全出入。”
葉翔問:“就算是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你還要闖?”
“為什麼不?”葉楚上前一步,坦蕩的麵對眾人:“如果我能活著從裏麵出來,我不僅能離開這個惡心無比的家族,還能成為這百年以來的第一人;說到底,我絕對是賺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