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
玄幻 武俠 都市 曆史 科幻 遊戲 女生 其他
首頁

第一章 被載到車站的屍體(2 / 3)

“沒看過。”

“這樣啊!”

“這袋子很大啊。”

“這種紙袋的銷售情況還不錯,好像有兩種尺寸,售價分別是兩百日元和兩百五十日元。被凶手拿來裝屍體的紙袋是兩百五十日元的大袋子。”

“這樣呀!”吉敷仔細看著那兩個紙袋。灰色紙袋以牛仔褲的照片製版,周圍有白色的縫線,袋子中央稍微向上一點的地方有白色的“NOW YOUNG”英文字樣,文字的下麵還有字體小一點的黑色英文“JEANS COLLECTION”。這兩組英文都寫在褐色的、看起來像是皮革的方形區域裏。這塊方形褐色皮革區域的外圍也有白色的縫線,做成牛仔褲的式樣。

另一個黑色紙袋的上方是黃白相間的提繩,提繩的下方有一排小小的反白英文句子。內容如下:

JUST BECAUSE MORE AND MORE TOP PLAYERS ARE PLAYING. PLAY COUCHER ACTIVE SPORTS LIFE.

吉敷思索著這行文字的意思,覺得應該和命案沒有什麼關聯。

“被拿來遺棄屍體的紙袋隻有這兩種嗎?”

“是的。三個黑色的,三個灰色的,共有六個。”

“為什麼不全用黑色的呢?”吉敷自言自語地說著。如果全用黑色紙袋的話,即使有血水滲出,也不會太明顯,可以延遲被發現的時間。

“在同一家報亭裏買六個相同的紙袋太引人注目,恐怕會有危險吧!凶手應該是在不同的報亭分散購買兩種紙袋的。鳥取車站的報亭所賣的就有一種以上。”

吉敷突然打斷石田的話說:“等一下,等一下。有什麼根據認為紙袋一定是在報亭買的呢?”

“因為製造這種紙袋的廠商好像隻供貨給報亭,所以凶手隻能在報亭買到這樣的紙袋。”

“什麼?這樣的話不是很奇怪嗎?把屍體裝在從報亭買來的紙袋裏!這種報亭[1]是車站裏才會有的啊!不是嗎?”

“是的。”

“那在進入車站以前屍體裝在什麼地方呢?”

“啊,可以先買紙袋,然後把切割好的屍體裝進紙袋。之後再拿到車站就行了。”

“是嗎?大概也隻能這麼想了。不過為什麼一定要買報亭的紙袋呢?肯定有什麼理由吧!好了,先不管這些。紙袋裏除了屍體外還有什麼東西嗎?”

“有包裹著屍塊的兩層黑色塑料袋,那是在一般超市就可以買到的垃圾袋……還有塑料膜。很像是女人在廚房裏用來包魚或蔬菜的玻璃紙。你知道那種東西嗎?單身漢的你大概不清楚吧。”

“我知道。是一整卷的保鮮膜,對吧?”

“不錯。屍體的切麵被保鮮膜封了起來。關於這一點,你有何看法?”

“很女性化。不是嗎?”

“你也這麼認為?好像把廚房用品都拿來用了。”

“為什麼要那麼做呢?”

“大概擔心氣味引人注意吧。畢竟屍體是會腐爛發臭的東西。可是,不論是保鮮膜還是黑色塑料袋,都是很容易弄到手的東西,很難成為重要的線索或證據。”

“嗯。”

“還有報紙。把切割好的屍體放進塑料袋裝入紙袋後,再在上麵蓋一層報紙。那是《G日報》,隻在東京地區發行。你知道吧?”

“我知道。”

“蓋在上麵的是晚報,午後出刊,日期是四月二十日。”

“二十日?”

“是的。那好像是《G日報》的作風,十九日下午出刊的晚報上的日期通常是二十日。”

“啊,這樣啊。”

“由此可見那些報紙是十九日下午在東京買的。”

“六個紙袋上的報紙都是那樣嗎?”

“是的。因為有同樣的版麵,所以報紙應該有兩份。恐怕是凶手在東京買了兩份這種報紙,然後才來到山陰地區。”

“或許是撿到的。”

“當然也有那個可能。不過,凶手為什麼會用《G日報》呢?可能是因為這個報紙的尺寸比較小,正好可以當紙袋的蓋子,遮掩住裏麵的東西。如果這樣考慮的話,那麼認為凶手是有計劃地購買《G日報》就是很自然的事了。”

“的確有道理。”

“這就是我的想法。”

“那麼,凶手是東京人?”

“對。”

“還有什麼線索嗎?屍體身上的穿著呢?”

“上半身是白色麻質夾克,下半身好像是同樣麵料的百褶裙。就是下擺可以拉得很寬的那種。白色夾克的裏麵是藍色的罩衫,罩衫下的內衣似乎相當高級,可以說死者原本是一個時髦的女性。”

“她身上穿的是成衣嗎?”

“沒錯。可是衣服上的商標或製造商之類的標記全部被剪掉了。”

“果然是個細心的家夥。”

“如今麻料的衣服到處都有,所以大概很難從衣著這條線索去追查死者的身份。連是哪家服裝公司的產品都無法得知。”

“嗯。哪一家公司的產品都不知道的話更別想知道是賣給誰的了。”

“可不是嗎。如果是非常貴的高級品或許可以另當別論,可是死者身上的衣服很普通,很難由此推論出死者的出身或職業。”

“沒有飾品、身份證明、錢包或所有物之類的東西嗎?”

“完全沒有。凶手沒有留下任何線索。”

“連衣服上的商標都會剪掉的人肯定不會留下可以讓人追查的線索。從如此細心這點看來,越來越讓人覺得這是女人的行為了。”

“屍體身上沒有受到暴力迫害的痕跡。從這點來看,也是。”

“嗯。對了,死者身上有什麼特征嗎?例如痣、疣、胎記、手術疤痕等等。”

“完全沒有引人注意的特征,沒有醒目的黑痣,也沒有手術後的疤痕。皮膚白皙,生前一定是個健康的女人,僅此而已。”

“那麼,從行李架上拿下來的所謂‘失物’中找不出什麼線索嗎?”

“是啊。噢,有一個!有一個讓人感到奇怪的地方。”

“是什麼?”

“可是,那個東西大概沒有什麼意義吧!”

“到底是什麼?”

“裝屍塊的那個行李箱。”

“呃?”

“那個行李箱裏隻裝著屍塊。不過黑色的塑料袋裏還有奇怪的東西。”

“是什麼東西?”

“豆子。”

“豆子?”

“是的。有十幾粒大豆和麥粒混雜在一起。”

“大豆和麥粒?”

“沒錯,大豆和麥粒。”

“糧食店嗎?”

“不一定是糧食店,好像是許多地方都可以買到大豆吧!至於麥粒,大概要到最近流行的食品店才買得到。目前已經在做這方麵的調查了,可是,從這一點能調查到什麼呢?我有點懷疑。”

據石田說,他們正在尋找搭乘若櫻線、倉吉線和境線的乘客,看看是否有人在今天早上看到把紙袋放在行李架上的人。不過他同時也說,找到目擊者的可能性很小。

原因有二。首先,那是早上上學的時間,搭車的人非常多。在擠滿了乘客的車廂內,誰會去注意什麼人在什麼站上車什麼站下車?或者有沒有忘記行李架上的東西呢?大概沒有人會特別去注意別人的事情吧。

其次,石田越來越覺得這個案件可能有很多個共犯。就算能掌握到其中一兩個的長相,那也隻是參與棄屍的犯人而已,是否能因此而破案還很難說。石田認為如果不能很快找到目擊者,就得製作海報或傳單長期尋找了。吉敷也這麼覺得。

然而,這是一個大案子,警方如果不能盡快破案的話,一定會被媒體窮追猛打。吉敷很了解愁眉苦臉的石田此刻的心情。石田此時最想要的就是能在調查上有所進展。任何進展都算是一個小小的勝利。

這是一個萬眾矚目的複雜案件,案情有如深藏在雲霧中一般讓人無從下手。相比之下,無人深山中的棄屍案就輕鬆多了。雖然同樣是難辦的案子,但是媒體和一般市民不太會去注意,辦案的時候也就沒有那麼大的壓力。

不過,正是因為凶手膽子大到敢在擁擠的車廂內棄屍,警方才會難以下手,不知要從哪裏著手去找凶手。混在人群中的凶手就像落在石頭堆裏的棋子一樣,很難找得出來。或許這本來就在凶手的計劃當中。

“至少知道凶手在哪一站上車哪一站下車也好啊。”石田說。

可是這談何容易?目前為止,與這件分屍案有關的列車路線共有七條……不,因為運送第四個到站的左手和第七個到站的左大腿的都是山陰本線的列車,所以應該說是六條列車線。凶手把屍體當作丟進河裏的浮木,利用像河川一樣的六條列車線,讓屍體漂流到各條列車線的終點站。

然而起點又在哪裏呢?它們是在什麼地方被投入像河流一樣的列車線的呢?這個龐大的棄屍工程到底動用了多少人力?

這是集體犯罪事件嗎?殺人的動機是什麼?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棄屍?

“調查出死者的死亡時間了嗎?”

“還沒有。大概今天晚上就可以吧!不過從屍體的狀況來看,應該是死後不久,大概一天左右。怎麼樣?你要看我整理出來的記錄嗎?”石田問。

吉敷立即點點頭。他覺得這絕對是一個必須絞盡腦汁去破解的困難案件,目前自己對這個案件是一點頭緒也沒有。不過,他覺得這裏頭一定有什麼疏漏。他有預感,自己或許能找到其中的破綻。

“好吧,我去複印一份給你。”石田說著,便站起來走去複印,臉上仍然是一點笑容也沒有。

石田把好幾張複印出來的東西交給吉敷,問道:“接下來你有什麼計劃?”

“如果沒有什麼特別的事,今天晚上我不打算住在鳥取這裏。”吉敷回答。

他向石田表示,今天晚上他想投宿在米子或鬆江,明天遊覽出雲大社和日禦碕後就回東京。吉敷又說,回程的時候,如果方便的話會順道再來鳥取,了解一下這個案子的進展。

“那就拜托了。”石田說,“不過,大概很難看到有什麼進展吧!”他板著臉又加上一句。

[1] 原文為キオスク,意指車站裏的報亭。

看來確實是一起棘手的案件。吉敷坐在駛往鬆江的列車上,不由自主地想著在鳥取遇到的奇怪案件。

窗外的雨連綿不斷,白色煙霧般的雨中偶爾可以看到遠處日本海的海岸線。

吉敷每次來到靠近日本海的地區時就會想:若要搭列車旅行,一定要選擇靠日本海的這一邊。因為這一邊的海岸線還沒有被高樓大廈或成群的工廠遮掩。

回到案件的推理上吧!從剛才起,吉敷就一直看著石田複印給他的記錄。可是他實在看不太懂石田的記錄方式,便試著重寫了一份筆記。

第一件:上午六點三十一分,若櫻車站,右大腿。

第二件:上午六點五十五分,山守車站,右臂。

第三件:上午七點二十八分,大筱津車站,右小腿。

第四件:上午八點三十三分,倉吉車站,左臂。

第五件:上午八點三十六分,大社車站,左小腿。

第六件:上午十點四十五分,大阪車站,軀幹。

第七件:上午十一點五分,鳥取車站,左大腿。

裝第一、第二和第七件漂流物的是黑色紙袋,第三、第四、第五件的是灰色的。

這個順序有什麼意義嗎?

吉敷不知道答案。但是這一點確實讓他很在意。另外,右大腿、右臂、右小腿等屬於右側的部分全集中在比較早開的列車裏,這一點是否又有什麼特別的意思?或許這些都沒有什麼意義?

還有,第一件漂流物到站的時間與第七件到站的時間相差了大約四個半小時,準確地說,是四個小時三十四分鍾。也就是說,這七件漂流物在這個時間內分別抵達不同的車站。所有的漂流物全集中在二十日的上午抵達不同列車線的終點站,這個事實的背後一定隱藏著什麼吧!

上麵的那些時間並不是發現屍體的正確時間,而是紙袋或行李箱到達車站的時間。確認紙袋或行李箱裏的物品是死亡人體的一部分,則是數分鍾之後的事。不過第一和第二個屍塊是在幾個小時之後才被確認的。這可能是支線列車線的站員一般都比較閑散的關係吧。

吉敷一邊看著自己做的筆記一邊想著。第四和第五件漂流物到站的時間隻差了三分鍾,幾乎可以說是同時。時間是早上八點半之後,地點是遠離山陰地區的倉吉車站和大社車站,兩件漂流物分別是左臂和左小腿。

吉敷覺得這也有值得研究之處。他無法馬上說出可以研究出什麼,隻是覺得這或許是某種線索。

相對的,時間相距最長的是第五件和第六件漂流物。這兩件漂流物到站的時間相差了兩個小時,準確地說是兩個小時九分鍾。這一定有什麼原因吧!

還有,第六件漂流物的終點竟然是距離山陰地區相當遙遠的大阪。根據手中的記錄,載著沒有手腳的軀幹的“但馬二號”是一列快車。還有就是“但馬二號”的起點是——鳥取!

這一點也讓他心存疑問。鳥取車站會不會既是發現左大腿的車站,又是軀幹出發的車站呢?這點暫且以後再說。第六件漂流物那麼晚才出現的原因,應該是這條路線“行走的距離比較長”吧?吉敷放下手中的筆記,把放在行李架上的行李搬下來,拿出裏麵的列車時刻表。

若櫻線、倉吉線、境線都是支線,從時刻表上就可以看出來,支線的全程距離並不長。以大社線為例,從始發站到終點站隻有十二分鍾的路程。

第六和第七件漂流物到站的時間比第五件足足晚了兩個小時以上,原因可能是載運第六和第七件漂流物的列車行走的距離比較長。事實上,第一件到第五件之間的每件漂流物到站的時間間隔大約都在二三十分鍾以內。第一和第二件漂流物之間的間隔是二十四分鍾,第二和第三件之間的是三十三分鍾,第三和第四件之間的比較長一點,是一小時五分鍾,而第四和第五件之間的間隔最短,隻有三分鍾,但是第五和第六件之間的間隔卻突然增加到兩小時九分鍾。

圖一

吉敷察看了每條支線的時刻表。六點三十一分抵達若櫻車站的若櫻線的始發站是鳥取車站。嗯?鳥取車站?這班列車的起始站也是鳥取站?

先別想這個,回頭看列車的行走距離吧!這班列車於早上五點三十五分從鳥取車站出發,六點三十一分抵達若櫻車站,全程的行駛時間是五十六分鍾。

接著再看倉吉線。把屍體運送到山守的這一班列車也是當天的頭班車。這班列車於早上六點十六分從倉吉車站出發,到達山守車站是六點五十五分,也就是說行駛時間是三十九分鍾。

第三件漂流物的到站點是大筱津車站。大筱津車站雖然不是該線——境線列車的真正終點站,但離終點站並不遠。這班車從米子車站出發的時間是早上七點六分,到達大筱津車站是七點二十八分,隻走了二十二分鍾。

第四件漂流物是左臂,到站地點是倉吉車站。運送左臂的這條列車線是前五條列車線中唯一的非支線,屬於山陰本線。不過,山陰本線基本上也是單線,相當於行走距離比較長的支線。

這班慢車從米子車站出發的時間是早上七點三分,到達倉吉車站的時間是八點三十三分,行駛時間是一小時三十分鍾,所以說距離並不是特別長。

第五件漂流物的到站地點是大社站。如剛才所說,這條線比較短,行駛時間隻有十二分鍾。

正如之前所想的,運送前五件漂流物的列車行駛時間最短的是十二分鍾,最長的也不過是一個半小時。

由此看來,不管是不是在列車的始發站就被運上車,前麵五件屍塊在列車上的時間確實都不長。相對的,運送第六件和第七件屍塊的列車就行駛了相當長的距離。

翻看時刻表時,吉敷露出得意的表情。果然如他所料,繞行山陰本線——播但線——山陽線的“但馬二號”快車就行駛了很長的距離。這趟列車在上午五點四十四分從鳥取車站開出,到達終點站大阪車站的時間是上午十點四十五分,行駛了五個小時。準確地說是五小時一分鍾。

再看運送第七件漂流物的“石見號”快車。這列車從出雲市的車站開出來的時間是早上八點二十分,到達終點站鳥取車站是十一點五分,總共行駛了兩小時四十五分鍾,雖然沒有“但馬二號”行駛的時間長,但也已經不短了。

吉敷在記事簿上用自己的方式又整理了一次。

果然如此。吉敷覺得這和他預料的一樣,行駛五小時一分鍾和兩小時四十五分鍾的列車是比較晚將漂流物送到車站的列車。因為漂流物到站的時間比其他的晚,所以發現屍塊的時間當然也會比較晚。

但是,就在試著記下這些順序的時候,吉敷發現了一件更重要的事——那就是“始發站”。

有趣的是,和終點站對比,始發站相對較少。發現屍塊的車站雖然有七個,但是經過整理之後,吉敷發現這些列車的始發站隻有四個。也就是說,有些列車的始發站是相同的。鳥取車站是兩條列車的始發站,米子車站和出雲市車站也是。這個事實讓吉敷頗感興趣。

就這樣,吉敷覺得自己正在接近案件的核心。他覺得自己這個發現非常重要,或許想要破解這件謎一樣的殺人命案就必須從這一點著手調查。鳥取、倉吉、米子和出雲市等四個車站都屬於山陰本線的車站。而且,山陰線的下行列車會依次經過這四個車站。

圖二

或許有必要倒過來看一下這張表。重點或許不在收到漂流物的車站,而在漂流物的始發站。

於是吉敷在記事簿的次頁寫下再一次整理過的表。

吉敷列出這張新表後,又發現了另一件讓他驚訝的事。列車始發的時間竟然按照時間的前後排列著。五點三十五分從鳥取車站開始,八點二十四分在出雲市車站結束,其間大約是三個小時,準確地說是兩小時四十九分鍾。如果以漂流物到站的時間來考量的話,從第一件到最後一件的時間是四小時三十四分鍾。用起點的時間來考量的話,時間縮短了很多。

這中間似乎有某種含意。這樣一來這些規則地分布在山陰本線上的始發線就不得不讓人覺得其中隱藏著什麼!

試著把漂流物抵達的順序附注在下方的車站下。把這兩項要素連接在一起,排出這個數字的順序。

將上麵的四個車站按照時間的先後排列。這隻是單純的時間排列,但是在屍塊到達前,如果把某個要素也加進來考慮,就可以看到另一層意義。那就是各列列車的行駛時間。把這個要素寫入先前的表中,再考慮到上段從右往左的時間順序,這樣就會看出下麵屍塊到站的順序有微妙的變動。造成上方和下方的順序不同。

這麼說來……吉敷激動起來。上段有很清楚的時間排列:

鳥取車站→倉吉車站→米子車站→出雲市車站

可以這樣加上箭頭。粗略區分的話,鳥取車站是五點的時段,倉吉車站是六點的時段,米子車站是七點的時段,出雲市車站是八點的時段。可以看出這四條支線的四趟始發車的時間間隔是一個小時。

圖三

從地理位置上來說,這四個車站也是橫排成一行的。它們沿著日本海,在山陰本線上東西向排成一排。

那麼,有沒有這樣一列車,在若櫻線、倉吉線、境線、大社線這四條線的始發時刻內由東向西通行這四個車站呢?!

吉敷忍不住激動起來。如果這是事實,也就是說這樣一列車存在的話,那就未必如石田所說那樣需要有很多犯人了。即使隻有一個人,也可以利用這列車將屍體的各個部位運送到不同的車站。

吉敷立刻翻到時刻表下行列車的那一頁,激動得手指都有點不聽使喚了。

五點三十五分!早上五點三十五分必須要經過鳥取車站!

等一下!他在時刻表上移動的手指突然停了下來。若櫻線第一班列車的開車時間是五點三十五分,但是,“但馬二號”從鳥取車站開出去的時間是五點四十四分。這兩班列車從鳥取車站開出去的時間相距九分鍾。有可能在鳥取車站停留九分鍾之久的車嗎?不可能啊?!

不,不是這樣。吉敷立刻警覺到這兩班車的起點都是鳥取。作為始發站,列車提早個一二十分鍾在月台旁等候開車是常有的事。也就是說,隻要有五點半左右停在鳥取車站的列車就可以。不過,如果隻停一分鍾可不行,要放置屍體的話,怎麼也得花兩三分鍾吧?會有那樣的列車嗎?

快車“大山五號”於淩晨三點二十二分停在鳥取,接著,“山陰”在早上四點四十八分從鳥取車站開出。然後是……

吉敷的手指一下子停住了。臥鋪特快“出雲一號”。就是這個,找到了!五點三十分,這班藍色列車[1]駛入鳥取車站,並且在五點三十二分的時候駛出車站。莫非真的是這班“出雲一號”?

吉敷立刻尋找“出雲一號”的下一個停車站。如果他的推理正確,那麼“出雲一號”的下一個停靠站應該是倉吉車站。而且必須是六點十五分左右到達倉吉車站。吉敷的手指沿著“出雲一號”的的線路在時刻表上往下移動。

找到了!停!“出雲一號”駛出鳥取後,下一站果然停在倉吉車站。而且到站的時間是六點十二分,不過六點十三分就駛出了倉吉車站。也就是說,“出雲一號”在倉吉車站隻停靠了一分鍾。

倉吉線的始發車是“出雲一號”到站之後的四分鍾,也就是六點十六分發出。因為倉吉是始發站,所以這一班列車在“出雲一號”到達時應該就已經停靠在月台邊了。

下一站……下一站是米子車站。米子也比較費事,因為這一站必須兼顧兩趟列車,一趟是七點三分山陰本線的上行慢車,一趟是七點六分開往大筱津車站的境線列車。

吉敷的手指沿著“出雲一號”的路線繼續往下移動,然後突然停止。果然如他所料!這班藍色列車接下來果然會在米子車站停車,抵達的時間是七點二分。這個時間也很理想,是山陰本線上行慢車開車前的一分鍾,境線開車前的四分鍾。

在米子車站停車的時間是……吉敷不覺瞪大了眼睛。七點二分抵達米子車站,七點十二分才駛出。“出雲一號”竟然在米子車站停了十分鍾,對要放置屍塊的人而言,這樣的時間當然是很充裕的。

這裏沒有問題。那麼下一站呢?下一站是出雲市車站。出雲市車站也必須兼顧兩趟列車,一趟是八點二十分開出的山陰本線快車“石見號”,另一趟是八點二十四分開出的大社線。那麼,“出雲一號”能在合適的時間到站嗎?

離開米子車站後,“出雲一號”先後停靠了安來車站和鬆江車站,然後果然也在出雲市車站停車了!

更重要的是,它抵達出雲市車站的時間是八點十七分。這個時間是“石見號”開車前的三分鍾,八點二十四分開車的大社線前的七分鍾,非常理想的時間。目前為止,“出雲一號”都與運送屍塊列車的始發站交會,而且都比預定的開車時間早進入月台。毫無疑問可以為凶手利用。

另外,“出雲一號”在出雲市站的停留時間是六分鍾,它八點十七分抵達,八點二十三分駛出,放置屍體的人有充分的時間把屍體放進列車。

吉敷一時之間有點恍惚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發現。現實中真有可能是這樣的嗎?然而,他的推理確實可以合理地說明那些屍塊為何能一件件地漂流到各個支線終點站。事實充分證明了他的想象。

有盲點嗎?吉敷自問。確實有那麼一點點。這個案件表麵看起來很複雜,讓人覺得背後一定有一個龐大的犯罪組織,其實卻不然,這就是盲點。隻要利用“出雲一號”,即使隻有一個凶手也可以完成這個看似龐大的犯罪行為。沒錯,這是之前所沒有注意到的。

是藍色列車“出雲一號”嗎?

吉敷再度把視線放在時刻表上。“出雲一號”的始發站是東京,發車的時間是十八點十五分——也就是晚上的六點十五分,開往山陰地區;它的終點站並不是出雲市,隻是經過那裏,終點站是濱田,抵達終點站的時間是翌日早上九點五十八分。

圖四

吉敷的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魔鬼般的念頭,讓他不禁微微發起抖來。腦筋一旦起動,就無法再停下來,新的推理不斷地從他的腦子裏飛躍出來。那麼,或許、或許……

“唔……”吉敷的手指按著時刻表的某一點,情不自禁地哼出聲。那一頁時刻表的最上麵一欄是列車名。如他所想,那一欄上印刷著“出雲一號”這幾個字,下麵還畫著床的圖案,中間還有一個“個”字,這表示“出雲一號”有個人包廂!

吉敷以前辦過的案子裏也曾出現過這種個人包廂,所以相當熟悉,還使用過兩次。

在吉敷的腦子裏閃過的念頭是:凶手有沒有可能在個人包廂裏殺人,並且將屍體肢解成八塊?理論上有此可能啊!

但是……吉敷雙手抱胸,仰頭看著天花板。載著一肚子疑惑的刑警,山陰本線的列車向西疾駛。

[1] 日本國鐵夜間臥鋪特快車車體漆成藍色,故有此稱呼。

吉敷搭乘的“鬆風三號”於十八點八分抵達米子車站。雨已經停了。吉敷並沒有立刻從檢票口出站,而是找到一個戴著上麵有紅色線條帽子的車站人員問:“早上七點二分抵達米子車站的‘出雲一號’從幾號線進來?”

“二號線。”站務人員指著吉敷的後麵說。

吉敷越過天橋,回到剛才抵達車站時的二號線月台。鳥取車站已經整修過,連接各個月台的是鋪了美麗瓷磚的地下通道。但是米子車站和鳥取車站不一樣,連接各個月台的是已經陳舊的天橋。吉敷爬上發黑的天橋,越過列車行走的鐵軌。

來到二號線的月台後,吉敷又抓住一個站務員,問他:“七點三分開往倉吉的慢車是從哪一個月台開出去的?”

“出雲一號”在米子車站的停車時間長達十分鍾,應該有充分的時間來把屍塊放在等待發車的列車行李架上。可是,“出雲一號”到達米子車站的時間是七點二分,而上行開往倉吉的慢車的開車時間是七點三分,這中間隻有一分鍾。如果這班慢車從別的月台出去的話,那麼一分鍾的時間要上下天橋來運送屍塊,雖然不實際操作一下不好說,但會不會太緊迫了呢?

然而站務員滿不在乎地回答:“三號線。”

聽到這個答案,吉敷大大地籲了一口氣。這一口氣可以說是歎氣,也可以說是鬆了一口氣。吉敷自己也很難說清楚這一口氣到底是什麼意思。

三號線和二號線是同一月台的兩側,也就是說,月台在中間,一邊是二號線,另一邊是三號線,兩者的距離不到十米。這樣就簡單了,即使隻有一分鍾也沒有什麼問題,吉敷想。

隻要列車準時到站,一分鍾內也可以完成移送屍塊的工作。而日本的列車一向準時無比。

吉敷接著又問了境線的月台。答案是越過天橋,在檢票口前的月台,也就是○號線。境線列車離開的時間是“出雲一號”到站之後的四分鍾,送走境線列車六分鍾後,“出雲一號”才會駛出米子車站。

由此看來,時間是足夠的。吉敷一邊越過天橋,一邊心裏想著。

○號線上正停著一列紅色的電車。這就是境線的列車嗎?最早被發現的屍塊就在境線的列車上。這條軌道的另一邊就是大筱津車站。一想到這裏,他心裏突然湧起莫名的感慨,很想去看一看那個自己從未去過的鄉下車站。

吉敷原本想在米子下車後,到皆生溫泉住一晚,但是站在○號線的月台時,好像什麼溫泉都失去了吸引力。他不假思索地上了那列紅色的支線列車。我也是刑警呀!吉敷忍不住自嘲地苦笑起來。

乘客不多。境線列車搖搖晃晃地駛出月台,速度相當緩慢。吉敷從左邊的窗戶看著外麵,列車慢得好像隨時可以停在農家的玄關前麵。對都市來的刑警而言,這條境線列車仿佛是行駛在都市裏的陸上電車。

不久,眼前的景物展開了,放眼望去是一片寬廣的田地。這裏應該就是向美保灣突出的,被稱做“夜見濱半島”的沙洲了。夜見濱半島又叫“弓濱”。這趟列車應該會往北,進入像弓一樣的沙洲半島。但是,吉敷睜大眼睛,無論是從左邊還是右邊的窗戶,都看不到海。雖然這是個狹長的半島,但是軌道並沒有鋪設在靠海的位置。

這塊土地上有一個有意思的傳說。《出雲國風土記》裏有一段“國引”的故事,說從前八束水臣津野命[1] 認為出雲國的國土太狹窄了,因此要從別的地方圈來更多的土地,於是四度拉起繩索,圈來了杵築之崎、狹田之地、閭見之地和美保之崎。這些地方和原來的出雲國土圈在一起後,就形成了今日的島根半島。而最後將美保之崎從北陸的都都之崎——今日的能登半島尖端的珠洲市——圈來時所用的繩索當天晚上形成了夜見濱半島。還有,當初為了防止圈來的土地漂流到海上所打下的樁子——伯耆之國的火之神嶽,好像就是現在的大山 [2]。

大筱津車站位於這條繩索的最中間,它的前端當然就是境港。

吉敷抵達大筱津車站的時間是十八點五十九分。這是一個仿佛位於原野中間的車站,四麵八方都是田地,連接車站的小路像田間小路般向外延伸。和吉敷一起下車的其他乘客們成列地走在田埂般的小路上,有氣無力地朝向他們的目的地。

太陽已經下山了,雨後的夕陽餘暉殘留在天際,遠處的米子機場成為紅色天空裏的剪影。

吉敷找到這裏的站務人員,詢問發現右腳時的情形,得到的答案和他想象的一樣。接著,他又指著遠處的米子機場問站務人員:“如果要去機場的話,是不是在這裏下車?”

站務人員表示不是,並且告訴他:“去那個機場的話,從下一站的中濱車站下車比較近。沒有人為了要去機場而在這個車站下車。”

大筱津看來沒有可以投宿的旅店,吉敷隻好回到米子。因為已經沒有時間再去皆生溫泉,也為了早點和石田取得聯絡,他便找了車站附近的一家商務旅館,訂了一個房間。進入房間後,他連澡也沒衝,脫下外套掛在衣架後,隻鬆了鬆領帶就打電話到鳥取警署。雖然已經快九點了,但石田仍然在。

吉敷先問是否已經找到頭部,石田說還沒有。這個回答讓吉敷有點意外,他以為應該已經找到頭部了。不過,現在還沒有找到也沒有關係,因為他認為可以從時刻表上的線索找到頭部在哪個車站。

圖五

當他再問七個屍塊是否為同一個人時,石田給出的答案是肯定的。那是一個年齡在二十五歲到三十歲之間的女性,血型是ABO式中的B,q式中的q,而各個截斷麵也都吻合,可以證明是同一個人。此外,肢解屍體的器具好像是木工用的小型鋸條。石田又說明了直接死因是勒斃,是先被細繩子之類的東西勒死之後才被分屍的。

“推定的死亡時間呢?”

“前一天,也就是四月十九日的晚上六點到八點之間。”石田回答。

吉敷坐在單人床上,快速翻閱著放在膝蓋上的列車時刻表。十八點到二十點……此時“出雲一號”還行走在東海道本線的東京到沼津之間。十八點十五分從東京開出來的臥鋪特快車會在二十點五分抵達沼津,並且停留兩分鍾,途中停靠橫濱、熱海等站。也就是說,列車抵達沼津前的這段時間在受害女性的推定死亡時間範圍內。那麼,這個女人是在列車行駛於東京和沼津之間時遇害並且被分屍的嗎?

“東京和沼津之間嗎……”吉敷不自覺地喃喃自語。

“你說什麼?”石田問。

於是吉敷便將自己的推測說了出來。吉敷述說的過程中,石田曾請他暫停,也去拿了列車時刻表來看,然後一邊做筆記,一邊聽吉敷的說明。聽完吉敷的說明,石田在電話的另一端頻頻點頭。

“唔……是這樣的啊!原來如此!”他很佩服似的說。

“怎麼樣?你覺得有此可能吧?”

“有可能!雖然現在還不能斷定,但是你的推斷很合理。對了,剛才我這邊得到消息,目前東京車站內的報亭確實有賣那兩種裝屍塊的紙袋。”

“東京車站嗎?那麼已經從報亭那邊掌握到什麼線索了嗎?”

“不,進展沒有那麼快。因為凶手並不是在同一個地方同時買六個紙袋的。他應該是在不同的地方一個個分別買的,所以報亭的人不可能記得誰來買了紙袋。東京車站內有許多報亭啊!”

“說的也是。”

“不過,這個案件總算有點頭緒了。謝謝你。”石田的聲音變得明朗多了。

“沒什麼。”吉敷回答。

“那事情就是這樣的:開往濱田的‘出雲一號’列車上,凶手突發性地殺死了一個女人,並且想出了把她分屍,然後沿途丟棄在不同的支線列車中的棄屍方法。可是,他這樣不是反而更容易被發現嗎?”

“不,我的想法有點不同。屍體是用鋸條肢解的,但到目前為止都沒有聽到‘出雲一號’列車有任何不尋常現象的消息,可見凶手連血跡的處理都考慮到了。從這點來看,我們可以認定凶手絕對做了相當周全的事前準備。除了必要的工具外,大概連臥鋪列車內個人包廂的地板上也全鋪上了塑料布吧?

“手提紙袋的事也一定是有計劃的,絕對不是臨時想到的。如果是突發性的殺人後想毀屍滅跡的話,有可能在‘出雲一號’上臨時找來六個那種手提紙袋嗎?就算能臨時找到,在尋找紙袋的過程中也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對犯人而言,這是很危險的。同時買六個手提袋也一樣會讓人起疑。還有,紙袋的外麵包裹一層塑料布的理由就是為了具備良好的防水性,袋子裏黑色塑料袋的用意也是如此。這兩種東西都很容易得到,但是在列車上就未必如此了,所以說犯人應該是事先就準備好那些東西的。”

“嗯。沒錯,東京車站確實有賣那樣的手提紙袋,但是山陰本線的車站沒有。另外,報紙也是東京的報紙。”

“是的。個人臥鋪包廂的情形也是一樣。臥鋪列車的個人包廂票不多,不是隨時就能買到的。被殺的人應該不是在偶然的情況下進入那樣的臥鋪個人包廂的。總之,從所有的情況看來,很難讓人認為這是臨時發生的事件。我認為這是以殺人為目的而特意選擇有個人包廂的臥鋪列車的。”

“你的意思是這是一起利用‘出雲一號’的殺人案件?”

“是的,我是這麼認為的。”

“但是……”石田欲言又止,在電話的另一端保持了短暫的沉默,好像陷入了沉思當中,“可是,如果真是那樣,那麼也有很多奇怪之處,不是嗎?既然是準備周到的殺人計劃,為什麼要把肢解以後的屍體放在沿途支線列車的行李架上呢?為什麼要那麼做?如果是有計劃的殺人行為,不是應該做得更完美嗎?起碼要把屍體隱藏得更好才對。這種處理屍體的方法太容易被發現了,很可能因此而露出馬腳。不管怎麼說,屍體還是應該隱藏起來比較好吧?為什麼要把屍體丟棄在沿途的支線列車上呢,這麼處理也太隨便了,怎麼想都讓人覺得不對勁。如果這是有計劃的殺人行為,那麼這一步走得太差了。不是嗎?吉敷,你認為如何呢?”

“你說的有道理。”吉敷也被問住了。確實如石田所說,放在列車的行李架上絕對不是隱藏屍體的好方法。這個方法雖然比隨意丟棄在月台上更用心些,但是一旦到了列車的終點站還是一定會被人發現。

“是精神有問題的人做的嗎?每次有奇怪的案件發生而找不到解釋時,這句話是最有效的擋箭牌。”

“對了,石田。”

“什麼事?”

“目前還沒有調查出受害者的身份嗎?”

“是的。”

因為還沒有找到頭部,所以根本不知道死者的模樣。現在能知道的,隻是死者的性別、大概年齡、身高、體重和血型。可是,每年的失蹤人口都很多,其中不乏類似條件的人。而且就算有指紋可以比對,也要這個人曾經有犯罪記錄才能從已被登記的指紋中去調查死者的身份。否則就算有指紋也無從查起。

“犯人或許有什麼企圖才會這麼做,那個企圖又是我們想象不到的。或許這是一個可怕的智慧型罪犯。”

“或許吧!”

“總之,就先把‘出雲一號’做為調查目標吧!”

“知道了,也隻能這麼做了。”

“對了,列車的調度站在哪裏?”

“應該是在品川站吧!濱田站應該沒有那樣的場所,這是馬上就可以查出來的事情。”

“查出來以後請告訴我。等一下我會出去吃飯,今天晚上會一直在這個旅館裏。你呢?”

“應該也會待在警署裏吧。現在還不知道能不能回家。”

“你也想想那個頭部的問題。或許就像剛才說的那樣,頭部被放在某一條被疏忽的列車線上了。我總覺得應該還有一條與‘出雲一號’交叉的列車線。找到那條列車線後,或許就可以找到頭部了。”

“嗯,我也會試著朝這個方向去調查。總之,有什麼新發現請立刻告訴我。那個頭部搞不好是被乘客帶下車了,這種可能性也不是完全沒有。”

“沒錯。我們都要努力查查看。”吉敷說完這句話,把旅館的電話號碼告訴石田,然後掛斷了電話。

[1] 出雲的國土創造神。

[2] 指鳥取縣西部的火山。

吃飯的時候,吉敷也帶著列車時刻表。但是,“出雲一號”進入山陰本線沿著日本海前進後,除了先前的七條列車線外,並沒有和其他的列車線交叉。反複翻閱幾次列車時刻表後,吉敷仍然沒有任何新的發現。

不過,“出雲一號”在行駛於東海道本線的時候倒還有幾次丟棄屍體的機會。吃完飯,為了進行更完整的查證,吉敷進了咖啡廳。他叫了咖啡,點上香煙,然後再度打開列車時刻表。

“出雲一號”從東京出發,在橫濱、熱海、沼津、濱鬆、名古屋等站停車,接著就從京都進入山陰本線,到了福知山才停車。也就是說,“出雲一號”會從名古屋車站直接駛到福知山車站,不會在京都停車。福知山之後,列車會在豐岡、城崎、濱阪等站停車,然後才到達鳥取車站。

“四個!”吉敷想。從列車時刻表上可以看到,利用“出雲一號”把屍體的頭部丟棄到其他列車上的機會有四個。隻有這四個。時刻表上不會列出始發列車進入月台的正確時間,隻會列出駛出月台的時間,所以實際上或許會有錯過的情況。

首先是沼津。“出雲一號”到達沼津的時間是二十點五分,並於兩分鍾後開走。

這個時候,開往國府津的禦殿場線於二十點四十三分開出,抵達終點國府津的時間是二十二點十六分。這趟列車如果在二十點五分左右就進入月台等待開車,那麼沼津就有可能成為第一個轉運屍塊的車站。

第二個可能的地點是濱鬆。“出雲一號”抵達這裏的時間是二十一點四十九分,離開的時間是二十一點五十一分,也是停留兩分鍾。雖然不知道這個時刻月台的情況如何,但二十點三十二分從靜岡開出前往岡崎的下行慢車應該正在濱鬆車站。這班慢車抵達濱鬆的時間是二十一點四十五分,然後會在二十二點十七分離開,它在濱鬆停留的時間長達三十二分鍾。“出雲一號”在這三十二分鍾內抵達濱鬆車站,然後又離開,所以屍體也有被丟棄在這裏的可能性。這班慢車抵達岡崎的時間是二十三點四十六分。

第三個有可能的地點是名古屋車站。“出雲一號”在此停留了五分鍾,從二十三點十一分到二十三點十六分。在這段時間裏,有從名古屋開出的中央線列車,那是開往長野的快車“木曾三號”。二十三點四十五分,“木曾三號”從名古屋開出,是“出雲一號”進入名古屋車站後三十四分鍾。如果這班列車在二十三點十一分“出雲一號”抵達的時候就已經在月台旁等待開車,那麼這班列車就可能被放置了屍體的頭部。“木曾三號”應該在第二天的早上——也就是今天早上五點——抵達終點長野車站。

第四個有可能的地點是福知山。“出雲一號”於淩晨兩點五十二分抵達這裏,在三分鍾後的兩點五十五分離開。此時同屬山陰本線,開往京都的上行列車“山陰”也停在福知山。在淩晨兩點四十八分到五十八分的這十分鍾裏,“山陰”應該停靠在福知山車站的上行月台旁。“出雲一號”抵達和離開福知山車站的時間都在這十分鍾裏,而“山陰”抵達終點站京都車站的時間是五點二十四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