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
玄幻 武俠 都市 曆史 科幻 遊戲 女生 其他
首頁

暗號(1 / 3)

開啟AI情感朗讀功能。歡迎大家點擊體驗!

《愛麗絲漫遊仙境》reference_book_ids":[7194667524753984516]}]},"author_speak":"code":0,"compress_status":1,"content":"  晚餐之後是用茶的時間。禦手洗要求到三樓觀看操縱風向雞振翅的裝置。

“我領你去!”三幸當即表示。但是她必須拾掇飯後的餐桌,還有學校留的家庭作業,因此她被首先否決了。

此外能夠帶路的隻剩下讓一人,但是千夏已經醉倒,讓必須照顧她回公寓樓那邊。所以最後隻好采納三幸的主張,由她來給我和禦手洗兩人做向導。

我們跟在三幸後邊,咯吱咯吱地穿過走廊。挨著門廳有一個房間,沉重的房門緊閉著,三幸告訴我們說這是八千代的房間。可能因為裏麵保存著大量貴重的古董,門上了鎖。走廊的盡頭是樓梯,比我想象的要狹窄得多。我原先還以為這裏應該像外國電影中經常看到的鏡頭那樣,有寬敞的轉角緩台,有光滑明亮的扶手……但是這裏的樓梯卻相當狹窄,如果要把大件的家具搬到二樓或三樓去,恐怕會非常困難。

房子本身已經非常古舊,樓梯也相當陳朽。一腳踩上去,好幾級樓梯吱吱嘎嘎地響。

壁紙和一樓走廊裏的一樣,乳黃色的質地上有茶色的縱向條紋,條紋上纏繞著花枝。從這種圖案看來,壁紙的挑選是很用了一番心思的。

緩台處的牆壁因陳舊而發黑,上麵安裝了一盞煤油燈。煤油燈的四麵玻璃是白黃相間的顏色,散發出的白光和黃光映照著牆壁。原來是這盞煤油燈使牆壁看上去像是乳黃色,也許壁紙最早是雪白的,隻是因為年代久遠才變成這樣。

煤油燈下麵懸掛著日本畫和水墨畫,鏡框裏還有描寫橫濱風貌的古老照片。這些肯定都是詹姆斯·培恩從這附近買來的。從他對繪畫的鑒賞水平看,此人趣味不俗。讓我感到不可思議的是,培恩回英國時把自己的收藏品就這麼扔在這裏了!如果是我,千辛萬苦收集來的東西說什麼也要帶走啊!難道培恩對這裏的確已經厭倦了?壁紙和一樓走廊一樣泛著茶斑。上到三樓的樓梯,好不容易潔淨了一些。也許是因為樓下使用頻繁,所以汙痕也更厚重。“房子隻有在這邊有樓梯,是嗎?”禦手洗問三幸。“是啊,隻在南麵有。”三幸在前麵邊走邊說。

“哦,這幢洋樓每層都有三個房間吧?”

“對。”

“屋頂的煙囪那麼多,是每個房間裏都有暖爐嗎?”

“是啊,但是中間的房間裏沒有。”

“哦,隻在兩側的房間裏有?”

“對,一樓的中間接近門廳的地方安有壁爐,二樓三樓隻在兩側有。所以,正中間的房間到現在還空著。”

“沒有壁爐,冬天冷嗎?”

“即使不冷,當然也是有壁爐的房間好啊。”三幸語調明快。“的確是這麼回事。”在這麼陳舊的房子裏住,無論是誰都願意選擇有壁爐的房間。到了三樓,進人走廊,天花板變得很低。

三樓的走廊形狀很特別,因為它就在三角形的屋頂下邊。右側的天花板向下傾斜,最終和地麵連接在一起,因而隻能盡量靠左通行。麵積雖然很大,但是空間狹窄,使人不由得要弓著身子前行。右邊是一排斜窗,窗簾都束在兩側。透過窗戶,月光之下可以望見黑暗坡石垣附近的樹木以及幾個石棉瓦鋪就的屋頂。用手推推玻璃窗,發現它們的確是直接鑲在了窗框上。

“就是這間。”蘭幸指著三扇門中的一扇說。也許是樓梯處的煤油燈發出昏黃的光,抑或是年代久遠,白色的房門都已經泛黃。“請!”三幸轉動黃銅色的門把手,像撞門一樣向內猛地把門推開。禦手洗在前,我緊隨其後,進人了黑漆漆的房間。黑暗之中隻能看見月光透過兩扇窗戶流瀉下來,最後進來的三幸打開了房間裏的電燈開關,天花板上的日光燈一閃一閃的,房間裏的東西都看清楚了。

由於三樓走廊的位置靠近屋脊的中央,所以和一樓的房間相比,從門到窗戶的距離很短,房間顯得非常狹小。屋裏還堆放了舊家具、木箱和紙箱,空間就更局促了,感覺好像是個倉庫。房間裏的牆壁和走廊的裝飾不一樣,但仍采用帶花紋的壁紙。三樓就在風吹雨淋的屋脊的正下方,茶色的斑痕比一樓二樓走廊裏的要多得多。

因為是屋脊下的閣樓,天花板上裸露出的茶色房梁盡顯歲月滄桑。靠近門口的牆邊有一台沉甸甸的巨大黑色機器,兩根鐵架支撐著機身,上麵搭載著數量眾多的黑色齒輪。

“哦?使風向雞振翅的機關就是這個嗎?”禦手洗興奮地說。他輕撫牆邊生了紅鏽、大大小小的齒輪,還有鋼質發條以及連接這些零件的鐵架。通過緊貼著天花板的縫隙還能看見鏈條,整套機器應該有我兩臂合抱大小。

“真是太漂亮了!”喜歡機械的禦手洗表現得興高采烈,“但是鏽蝕得厲害,又落滿了灰塵,想讓它再次運轉就必須精心修理一次。”

“是啊。”

“如果我是這家主人,一定立刻就把它修好,上滿機油,讓它運轉起來。”禦手洗惋惜地說。

“但是關鍵的部件風向雞卻不見了。”我說。

“啊,對呀!”禦手洗說。在這麼有趣的機器麵前,禦手洗已經完全進人忘我的狀態。

“嗯,在這兒擰發條啊。”禦手洗向上伸出了手。

“發條在這麼高的位置,小孩的手根本夠不到,就是女人的個子矮了也不行。看來培恩先生是個高個子的人啊。”

“對。培恩先生有一米九O。”

“哦,那他沒問題了。但是怎麼沒有螺絲呢?在這裏插進去轉,應該有一個蝶形螺絲啊。”

“嗯,可能在這個抽屜裏……找到了。”三幸打開角落裏舊家具的抽屜,從裏邊翻出生了鏽的蝶形螺絲把手,遞給了禦手洗。“謝謝!但是不修理一下就擰不動發條,還是放回去吧。”禦手洗接著觀察機器。

“擰緊這個發條,力就傳遞到這個齒輪,扭矩不斷增大,轉動這個曲柄,再帶動鏈條。啊,這是開關吧?用這個鉤子推動齒輪,機器就能運轉了。石岡君,實在是太棒啦!厲害!”

“這是意大利製造的啊。哎呀,那個齒輪的顏色和其他的不一樣,這個也是,可能是材質不一樣吧。這麼說這套機器如果有了年久失靈的部件,就另做一個新零件把它換下來。哦,那裏有個機油罐,嗯,這是英國製造的,是培恩先生曾經使用過的吧?”禦手洗已經完全進入了物我兩忘的狀態。

“嗯?奇怪啊,那裏怎麼會有真空管?”禦手洗眉頭緊皺,目光犀利,“真奇怪啊……這種動力機器根本用不著真空管啊!三幸小姐,那個椅子沒壞吧?”

禦手洗指著角落裏的一個舊木椅問道。“嗯?沒有壞……”止幸有點莫名其妙。

“把它拿過來。我可以踩在上麵吧?”禦手洗盯著天花板說。“嗯,可以的。”三幸快步拿來了椅子。

“謝謝!”禦手洗接過椅子放下,飛身跳了上去,把腦袋探進機器深處仔細觀看。

“還真是一個真空管啊。這是一個放大器,石岡君。為什麼這套機器裏還要安裝放大器呢……嗯……”

禦手洗把手指伸進機器深處。我擔心他弄壞了這麼貴重的機器,或者手被齒輪軋傷。

“鏽住了,弄不清楚。這是個圓桶,哎呀,齒輪轉到這邊帶動這個圓桶。圓桶表麵有這麼多凸起,也就是撥片,開始彈奏這片鐵琴。這麼說,這是個八音盒啊!”

禦手洗仍然陶醉在興奮裏。

“鐵琴一響就用這個拾音器收音,像麥克風一樣,經過擴音放大,然後……哦,這根電線通到屋頂,上麵肯定有喇叭。三幸小姐,上麵的風向雞是伴隨著八音盒的旋律振翅,對吧?”

“啊?大概是吧,我聽別人這麼說過。”

“但是音樂不久之後就不響了,風向雞隻好在失去音樂伴奏的情況下振翅,對吧?”

“嗯,是的,我也是聽說的。”

“哦,明白了,沒錯。這裏的齒輪脫落了,這樣也就不能轉動了,也就無法帶動圓桶了,因此就沒有伴奏了。擴音器的電源線也……哎呀,怎麼給切斷了?三幸小姐,有工具箱嗎?我需要扳手、電筆、鉗子這些工具……”

“當然有,要我拿來嗎?”

“麻煩你,還要手電筒。”

“知道啦!”三幸已經在走廊裏了。

“禦手洗,你想把它拆了?”

“音樂啊音樂!這裏曾經發出音樂!如果隻是一個使風向雞振翅的裝置,就是不拆開也能大致弄明白。但是這個八音盒奏出了曲子,隻這麼看是弄不清楚的。必須拆開,轉動這個圓桶,使上麵的撥片敲擊鐵琴,才可能了解。”禦手洗從椅子上跳下來,坐下,向我解釋著。

“但是,知道這是什麼曲子又能怎樣?那可能隻是所有學校常用的課間樂曲。”我說。

“可能吧。但是死去的藤並卓提到過風向雞和音樂。現在這兩樣東西都在這裏,如果你還夠朋友,就請你支持我,不要管別的。”三幸雙手提著一個似乎很重的紅色工具箱回來了,禦手洗從椅子上彈起,急急忙忙地接過來,打開箱蓋查看裏邊的工具。“嗯!這些已經足夠了。三幸小姐,這房子裏有鋼琴嗎?”禦手洗問道。

“旁邊玲王奈的房間裏有一架古老的立式鋼琴,因為很長時間沒人彈,我想音調己經不準了。”

“培恩先生彈鋼琴嗎?”

“不,我聽說他不會彈。倒是玲王奈和八千代會彈……”

“那間房現在是空著的吧?上鎖了嗎?”

“沒有鎖。這層樓的房間都沒有上鎖。”

“那就讓我看看吧!”禦手洗打開房門,側身輕輕擁著三幸走出去,我跟在後麵。隻幾步就到了右邊的房門前,三幸握住門把手,毫不猶豫地推開,緊接著打開了門邊的電燈開關。

這個房間和操控風向雞的機房有一處最大的不同,就是右邊的牆上有一扇窗戶。穿過窗簾的縫隙,可以看見怪物一樣的大楠樹巨大的枝權沐浴在月光之下。禦手洗也注意到了這一點,立刻走上前去,把窗簾全部拉開,眺望著大楠樹。“這扇窗戶並沒有被封死。”禦手洗說。

“嗯,但是話雖如此,從這裏也上不到屋頂。”

“的確!”

窗戶的右側緊貼著靠近走廊的牆壁,左邊是一個比一樓小得多的壁爐。

“從這裏看,大楠樹真是可怕。瞧!好幾根樹枝都伸到窗邊來了。啊,那不是鋼琴嗎?”禦手洗從窗前回過頭,看到了鋼琴。如果從房門這邊看,鋼琴就靠在左側的牆壁上。也就是說,它和操縱風向雞的房問僅有一牆之隔。

“這裏沒什麼灰塵啊!”

“嗯,是我經常打掃。”

“是嗎?你可真不容易。將來肯定是個好妻子。”禦手洗含混地說著,打開了琴蓋。折頁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但琴鍵卻異常地清潔。隻見禦手洗的雙手從低音部輕快地滑向高音部,美妙的音階順暢地流出。

他這一套連我也感到驚訝。“禦手洗君,原來你還會彈鋼琴?!”

“不用這樣大驚小怪的!隻要是樂器我都能來兩手,對弦樂器尤其癡迷,鋼琴的話隻會這類小曲子。”禦手洗說著,用穿著拖鞋的右腳吧嗒吧嗒地打著節拍,站立著彈奏了一首布基伍吉風格[1]的鋼琴爵士樂。現在這屋子裏的情景倒很像西部電影中的場麵。

“真厲害!偵探先生,鋼琴彈得太好啦!”禦手洗的手指一停,三幸就發出驚呼。

“我這個人,最擅長的是音樂,其次是犯罪偵查。那麼……”禦手洗合上了琴蓋,走到並排的兩扇窗戶前,掀起窗簾用手推了推玻璃,確定它們的確是鑲死在窗框上了,接著又彎著身子麵向傾斜的天花板,仔細地查看起來。

“三幸小姐,非常感謝你。你現在可以去寫家庭作業了。但是我的工作可能會一直持續到明天早晨,有給這個人睡覺的房間嗎?”禦手洗沉迷於工作的時候,總是想把我趕開。

“二樓中間的房間可以。以前是卓先生的房間,現在空著,一直在當客房用。”

死者的房間?!我內心思忖著。

“那就多謝了。”

“房間裏有兩張床……那麼,我這就去收拾一下。”

“不用,回頭再說。”

熄燈之後,我們到了走廊裏。三幸一溜兒小跑地下樓去了,而我和禦手洗回到正中有操縱裝置的房間。三樓的走廊基本不怎麼嘎吱嘎吱地響,真是不可思議。

“真是好孩子,根本不像她父親。”進了房間,關上門,開了燈之後,禦手洗說,“另外,以後你如果有和這孩子單獨在一起說話的機會,注意問一問她的母親,或者她父親以前的經曆。”

“為什麼?”

“她父親好像有什麼事。我想知道他是不是本地人,還有他跟培恩學校及藤並家的關係。”說著,禦手洗迅速上了椅子,開始拆卸機器。“唉,你非要把它弄壞不可嗎?”我說。

“別說喪氣話,我隻是把八音盒的部分卸下來,和風向雞振翅的部件沒關係,怎麼可能弄壞呢!”禦手洗若無其事地說。“我剛才說過,我要在這裏鼓搗一陣子,一個人就足夠了,你還不一「二樓睡覺去嗎?”禦手洗說話的時候眼睛根本沒有往這邊看。“當初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過夜,也沒有帶睡衣。”

“沒有睡衣也照樣可以睡覺。”

我略感不快。照夫那冰冷的臉浮現在我眼前,我們就這麼不客氣地住進這座房子,到底受不受歡迎呢?

這時傳來敲門的聲音。

“啊!”我和禦手洗同時答應,我們都想當然地以為是三幸,但是門開了,站在那裏的卻是讓。

“偵探先生,您在做什麼呢?”

“我想把它修理修理。如果風向雞回來了,立刻就能讓它扇動翅膀。”禦手洗信口說道。

“上了這麼多鏽,還是算了吧。三幸做什麼去了?”

“我猜她正在自己房間裏和家庭作業搏鬥。另外。請問讓先生,您小學是在培恩學校讀的嗎?”

“是啊,我從來沒有遲到過。我喜歡上學。”讓又發出了他那獨特的笑聲。

“卓先生和玲王奈也同樣在培恩學校嗎?”

“玲王奈不一樣。她到上小學的時候,培恩學校已經關閉了。那家夥隻好到山手那邊的基督教教會學校去上學。”

“您還是培恩學校的學生的時候,上麵的風向雞轉動時,八音盒是不是一起開始演奏呢?”

“八音盒……是啊,還模模糊糊的有印象呢!那個那個……但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八音盒很快就不響了。”

“是什麼旋律您還記得嗎?”

“哎呀,這可實在是想不起來了。”

“您知道有誰還記得它的旋律嗎?”

“沒有了吧,那麼久以前的事了。”

“錄音或者樂譜還保留著嗎?”

“根本沒有,那些東西聽都沒聽說過。大家已經不記得那個東西還能播出音樂,因為演奏的時間也不過就是幾個月。現在說起,我才逐漸回憶出來,不然早就忘記了,還以為上麵的風向雞隻會撲棱翅膀,從沒有伴奏呢!”讓說。

“是嗎?看來我非拆開這個東西不可啦,石岡君。”禦手洗說。

“剛才晚餐時提到了黑暗坡作為刑場時的照片,您不是想看看我的研究成果嗎?就在這邊我的房間裏,我想請您去,不打擾您工作吧?”讓說。

“太遺憾啦!我現在手頭的調查很著急,暫時還放不下。不過,石岡君也對這類東西感興趣,他可以代替我去看看。”禦手洗說話的時候,手一直沒停。

“那麼,石岡先生,您來嗎?”讓問我。

“啊,我一直就想去觀摩一下。”我別無他法,隻好答應。

“千夏小姐沒關係吧?”隻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我問讓。“在公寓樓那邊,已經睡了。”讓輕鬆地回答,“這種情況已經司空見慣,不足為奇。”

讓的房間在二樓的北側,就在禦手洗彈奏鋼琴的房間下麵。經過二樓的走廊時,意外地遇見從中間的房間裏出來的三幸。“床鋪已經收拾好啦!”她興高采烈地說。

“啊,非常感謝!”我向她低頭致謝。三幸則小跑著奔向三樓的樓梯。

讓指著三幸蹦出來的房間說:“中間這個房間,小時候是我的,而我現在做研究室的房間以前是我哥哥的。但是,自從建起了公寓樓,哥哥就不到這邊的房間裏來了。我把兩個房間對調了一下,把哥哥的房間變成我的了,畢竟還是有壁爐的地方更適合做研究室啊!”讓推開門,給我閃開了通道,我先進人了房間,接著燈亮了。

“啊!好漂亮的房間!”我情不自禁地說。的確,讓的這個房間比我在這座公寓看到的所有房間都要好。壁紙並不是白色的,而是嵌人了金色細線的深紅色。這種顏色使雨水形成的斑痕一點兒也看不出來。窗簾用的是同樣顏色的厚布料,下麵還垂著金色的毛穗,麵積也比三樓的其他房間大。

進門靠左側的牆壁前,一個巨大的書架幾乎頂到了天花板,上麵的書堆得滿滿的,以外文書居多。

書架的對麵,右側的牆壁前有一座壁爐,能看見裏麵跳動的火焰。壁爐前邊都熏黑了,立著屏風一樣的鐵網,旁邊胡亂堆放著劈柴和酒精塊。

壁爐的右邊是窗戶,被厚窗簾遮擋得嚴嚴實實,這個位置照理應該能看見大楠樹。

地麵是和牆壁同樣的色調,鋪著帶花紋的波斯地毯。正麵牆壁的兩個窗戶之間,擺放著一個漂亮的大書桌。書架前邊,放著一個豪華優雅的洛可可[2]式樣的沙發,疲倦時可以在上麵小憩。真是品味不俗!畢竟是有個英國富爸爸,擁有英國血統啊!但吸引我目光的並不是房間的內部裝修。在有壁爐的一側,窗戶的左右,還有房門的兩旁,大大小小的畫框把整個牆壁都遮擋住了。框中的繪畫或照片與擺放在一樓門廳和樓梯緩台處的繪畫風格迥異。我被壁爐附近的一張照片深深吸引,不知不覺走到了它的近前。“這是……這是照片吧?”我心驚膽戰地問。

“是啊!剛才和你的朋友談論的就是這類照片。這一張是英國人達羅薩在明治二年拍攝的。據說照片上被處死的人是當鋪夥計,他做強盜的內應,殺害了主人。”

“這地點是……”

“就是在黑暗坡的刑場。達羅薩在這裏散步,看見行刑嚇了一跳,就拍下來了。”這是一張釘刑的照片。木架上用片假名寫著一個“木”字,一個少年的屍骸,手腳呈大字形被綁在上麵。

看來距離行刑已經過了相當長的一段時間,手腕等部位都奇怪地彎曲了。但是他的頭部最怪異,和直挺挺綁在行刑架上的軀千形成對照,頭部卻朝著側麵被彎成九十度,搭在了左肩上,看來頸骨應該全斷了。

“一位名叫岡田朝太郎的法學博士,在牛達神樂阪昆沙門廟會的夜店裏偶然發現了這張照片。當時是大正時代,他以二十五錢的價格買了下來。照片的背麵寫著‘Yearofserpent’,就是‘蛇年’,所以,這照片應該是在明治六年廢除釘刑以前的蛇年拍攝的,那時代的蛇年有弘化二年、安政四年、明治二年,經過判斷,可以肯定是明治二年的事情。但是,也有人說這幅照片是英國人菲利克斯·貝阿德在慶應三年拍攝的。”

“這真是令人害怕的照片啊。明治二年橫濱的路邊居然還這麼撂著示眾的屍體啊!”我張口結舌。

讓若無其事地走過來,直盯著我的眼睛說:“這冊脖子的刑法受不了了吧?嘿嘿!死亡自有它獨特的美。嘿嘿!”他邊笑邊說,越發的熱情。

“請看這邊!”他手指向旁邊的畫框,“這張仍然是達羅薩在黑暗坡拍攝的。這是示眾台,上麵不是並排擺著三個人頭嗎?這是在牧野照相館偶然發現的,應該和當鋪夥計的照片是同時期的吧。”在後邊豎著兩個捉拿犯人用的禦用燈籠,刑具和殺頭牌真是搭配,這裏是看守的小屋。示眾台後邊立著屏風一樣的竹柵欄,這是在每次斬首示眾時都要現場製作的。讓的厚嘴唇唾沫四濺,閃閃發亮。(見圖三)

圖三 示眾台

“死囚如果是窮凶極惡的,斬首後就要示眾。為了讓首級穩穩地擺在示眾台上,行刑的劊子手必須出手麻利,‘哢嚓’一下就解決掉,然後把私土堆放在首級的兩邊做支撐。嚇人的示眾台就在路邊,達羅薩隻不過是剛好路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