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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1(1 / 3)

在官場,投石問路,投其所好是門大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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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章老水見麵的地方是一家叫雲水澗的茶樓。李開望所以把地方選在這兒,就是這裏不顯眼,也不豪華,挺平淡的一茶坊,也沒啥特色,就是供無聊人來坐坐。這樣一個地方,自然就少有官員出入。人家官員是啥人物,會到這種地方?李開望非常警惕,此時每一件事,都必須慎而又慎,絕不能讓不該看到的眼睛看到。

跟孟東燃久了,李開望方方麵麵長勁不小。不然,他就把章老水冒冒失失帶孟東燃家去了。

孟東燃沒想到,向超也來了,他詭異地看了眼向超,向超趕忙解釋:“我跟李縣長在一起。”

孟東燃“哦”了一聲,最近他發現,不少跟他關係親近的人,尤其年輕人,老愛往一起聚。李開望身邊已經積聚了不少這樣的人,秘書溫彥喬那邊也是,那天還特意告訴他,市裏不少年輕幹部為他鳴不平。孟東燃批評了溫彥喬,讓他少搞拉幫結派這一套。此時見了向超,心裏就有點觸動,但他裝作什麼想法也沒,道:“來了好,人多熱鬧點,喝茶嘛,就要喝個熱鬧。”說完,目光盯住章老水。

章老水早已不是當支書時那個章老水了,老得幾乎不敢讓人相認。整個人像是縮了一圈,不但瘦,而且麵目枯槁,神情倦怠,頭發也白了不少。那張臉尤其可怕,好像剛從閻王爺那邊過來。孟東燃剛一看他,章老水“撲通”就跪下了。

“孟市長,你救救我吧,救救我家嶽兒。孟市長,你不救我們,我們就沒活路了啊。”章老水邊說邊往前爬,最後竟抱住了孟東燃的腿。

“老章你別這樣,快起來。”李開望趕忙上去扶他。章老水死死地抱著孟東燃不起,一雙老眼裏流著渾濁的淚:“孟市長,你救救我們一家吧。”

“到底怎麼回事?”孟東燃並沒急著去扶章老水,他這雙腿,被不少人抱過,有次在大街上讓一年輕婦女抱半天不丟。那是路邊擺小攤的一外來工,小攤被城管砸了,四歲的孩子也被城管打得頭破血流,躺在醫院裏沒錢醫治,城管又不管,情急之下才攔他的車,找他告狀。

“老章你起來,有話好好說!”李開望發了火。目光哆哆嗦嗦,在孟東燃臉上撞著,生怕孟東燃發火。

向超跟李開望兩人合力,將章老水拉了起來。

“他們把章嶽軟禁在省城,折磨得死去活來。”向超說。

“他們是誰?”孟東燃厲聲問。

“楚健飛,還有……”向超吞吐道。

“還有誰,說啊!”孟東燃在叫囂了。

“羅玉!”

“羅玉?”孟東燃臉色大變,一樁接一樁的事全都超出他想象,讓他這張臉扭曲了再扭曲。巨大的不祥湧來,孟東燃腦子裏嗡一聲,眼前好像看不見東西了。

“他們不是人,是禽獸,土匪,是強盜啊孟市長。我的女兒,我女兒她——”章老水老淚縱橫,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老章,不急,坐下慢慢說。”孟東燃伸出已經發冷的手,拉過章老水,將他扶到沙發上。

“我說不出口,說不出口呀——”章老水泣不成聲,雙手狠勁地撕扯著頭發,像要把那顆腦袋撕下來。

孟東燃沉沉地閉上了眼,他真是不忍看到一個被生活摧殘到如此地步的老人。

所有的述說都是向超代章老水完成的,孟東燃這才知道,在章老水見他之前,向超在章老水家住了兩夜,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搞了個清楚。章老水找他,也是向超出的主意。在向超看來,章老水目前唯一能依靠的力量,就隻有孟東燃這邊了。

“說吧說吧,向主任,你把那些醜事髒事都說出來,我也顧不得丟不丟臉了。人都活成了這樣,還要啥臉呢?我的女兒啊,我白養了她——”章老水又嗚嗚咽咽起來。

向超就說了。

一個黑色的故事,眼淚,還有血。

還有無盡的恥辱。

章嶽被楚健飛攔截到省城後,楚健飛並沒像以前那樣,給她一份體麵的生活。這點章老水估計錯了。章老水以為,楚健飛答應過他的,就會做到,而且女兒已經跟他那樣了,他就該對女兒好。

當初從山西把女兒接回來,章老水死活不同意把女兒留在省城,再三央求李開望還有一同去的王學兵,把她帶到桐江,帶到三道灣。

“她就是去種地,也不能這麼混了啊,再混,啥也沒了。清白沒了,臉麵沒了,怕是最終連命都得搭上。”可是沒想到,楚健飛的人找了他,將他拉下火車,半是威脅半是利誘地說:“你有兩條路可選擇,一,拿著這二十萬回去,你女兒的事,以後不用你管,楚老板會照顧好她。她欠楚老板的,得還。楚老板欠她的,也要還。二,你把女兒帶回去,但隻能帶走屍首,帶活人不可能!”章老水被他們嚇住了,這些人的背景他清楚,女兒曾經跟他說過,他在三道灣也看見不少,知道他們啥都敢做,甭說一條人命,就是十條百條,他們也敢!他苦苦求他們,放過章嶽吧,孩子小,不懂事,以後再也不敢了。那些人拿刀威脅他說:“你回你的桐江,她的事讓她了斷,回去之後乖乖的,少給我們惹麻煩。記住,你女兒的命在你手上,敢胡來,哢一下,你女兒的命就沒了。”那人邊說邊拿刀在脖子裏示範了一下。章老水仿佛看見一股血噴出來,嚇得要尿褲子,哪裏還敢跟他們強嘴,乖乖就聽了他們的。

章老水沒敢拿錢,怕,他曾聽過女兒不少事,也知道女兒跟楚健飛的過節還有恩怨。心想隻要自己老實,再也不上訪不告狀,女兒就能平安,就能回到三道灣。

他想,隻要姓楚的能放過女兒,能讓女兒安安全全回到家,就算整個三道灣被姓楚的拿走,什麼也不給村民留下,他也認了。

得認!

必須認!

可他錯了。

楚健飛根本就沒想放過章嶽。楚健飛怎麼可能放過一個跟他作對的人呢?他是誰啊,這個世界上有人敢跟他作對,這不開玩笑嘛。再說了,他對她多好啊,給她體麵,給她職位,讓她風光,讓她大把大把地花錢,她竟然還要跟他作對。不玩死她才怪!這是楚健飛當時第一個想法。臭婊子,我要讓你記住,你是在跟誰作對。這是楚健飛第二個想法。楚健飛還有一個想法,就是要讓章嶽生不如死!

但凡跟他作對的人,楚健飛都想讓他們生不如死。

楚健飛將章嶽安排到一家賓館,指示兩位手下,給她想辦法養傷。章嶽在黑磚窯,弄出了一身傷。手下請示要不要送醫院,楚健飛說,不去醫院會死人嗎,買點藥膏給她不就得了!手下就買來藥膏,買來一大堆藥,章嶽堅決不塗,也拒絕吃藥。章嶽想死,到了這份上,還活什麼呢,不如死了痛快。章嶽死不了,兩天後楚健飛來了,見她披頭散發,臉上青一塊紫一塊,馬上心疼地說:“哎喲我的寶貝,你怎麼這麼不疼愛自己呢?”說著,揚手就給了手下一巴掌,“你們怎麼侍候的,知不知道她是我的女人!”手下捂著臉,結結巴巴道:“老大,我們錯了,再也不敢。”楚健飛說:“去,端碗魚湯來,還有,多拿幾套衣服,瞧瞧,人不人鬼不鬼的,這不讓人笑話我楚健飛麼?”

那天章嶽喝了魚湯,不喝不行。楚健飛這種人,他想讓你做什麼,你就必須得做什麼。稍有不從,你的苦難就到了。章嶽在黑磚窯已經受夠了苦,再也經不起了。天下女人說穿了還是怕承受苦難,不隻女人,男人也是如此。其實當苦難上升到淩辱的程度,沒幾個人能頂過去。所謂的堅強是在苦難尚未降臨時我們說出的一句毫不負責任的話,巨大的苦難麵前,任何個體都堅強不了!

“去洗澡!”喝完魚湯,楚健飛說。

章嶽看了楚健飛一眼,將內心很多東西收起來,乖乖去洗澡了。要是不洗,楚健飛會拿涼水澆透她,或許會把她溺死在浴缸裏。不能怪他變態,隻能怪這個世界太變態。黑與白,正與邪,早就混淆在一起,愣是分辨不出來,而且也不許你去分辨。一切都是模糊,模糊才是這世界的本質,模糊才是這世界的顏色。洗澡的時候,章嶽就想,怎麼度過這一關呢?她知道她是逃不過楚健飛這一劫的,要是能逃過,早就逃了,用不著等到現在。其實所有的劫都逃不過,從她接手趙月蘭的案子起,就注定了這生要在劫裏行走。這麼一想,章嶽就想通了,幹嗎想不通呢,她不過就一堆爛肉,除了思想還是幹淨的,身上再也沒幹淨的地方。就讓這堆爛肉腐朽吧,章嶽想著,竟痛痛快快洗完了澡,披著一頭長發,裸著傷痕斑斑卻仍不失美麗的身子走了出來。

楚健飛兩眼放光。

楚健飛見過不少女人的裸體,多得數不清也根本記不下,對他而言,換女人遠比換衣服勤。衣服他能記下,女人記不下。看多了會煩,這是真理。楚健飛說過一句很經典的話,所有女人都是一堆肉,男人更是臭肉,兩堆肉加起來,就是肮髒。但這天楚健飛眼睛直了。一個女人的身上如果種了花,那是什麼感覺?楚健飛看到了花,他竟然能把章嶽身上累累傷痕看成是花,可見他是一個多麼超凡脫俗的人。花,真是花。楚健飛興奮了,見過那麼多女人,卻從來沒見過身上開花的女人。哈哈!楚健飛樂得要叫,樂得要癲。他喜歡癲狂的感覺,太喜歡了,但他很少有這種感覺,有時候不得不借助白粉或什麼的來刺激自己,讓那種感覺來得強烈些。但楚健飛又怕白粉,那東西會害掉他。他隻能害人,絕不容許別人來害它,白粉也不行,這是楚健飛的原則。楚健飛手裏本來提著兩件內衣,是為洗完澡的章嶽準備的,他想讓章嶽穿上這內衣,穿上章嶽就變成了一條狗,會乖乖地趴他腳下,狗一樣給他叫喚。楚健飛偶爾會玩一些類似的遊戲,因為他實在找不到更好更刺激的遊戲。現在不需要了,他喜歡花,開花的身體。他這麼叫著,扔掉內衣,撲向章嶽。

章嶽起先像木頭,腐朽的木頭,任憑楚健飛在她身上肆虐,在她身上狂暴,就是不起一點反應。楚健飛怒了,她怎麼能沒反應呢?我反應都如此強烈了,她居然沒一點回應。惱怒之下順手拿起電視搖控板,就要往章嶽身體裏插。章嶽“哇”一聲,身體本能地一縮,開始回應了……

章嶽必須回應,否則,這輩子她都可能不再向任何男人回應。

楚健飛哇哇叫著,他就喜歡女人屈服,屈服的女人才能讓他痛快,屈服的女人才能激起他更強的獸性。是的,楚健飛承認,他渾身充滿了獸性,這點上他絕不虛偽,不像那些冠冕堂皇的官員,說一套做一套。他是怎麼做就怎麼說。我是流氓我怕誰,楚健飛特佩服作家王朔這句話。

那個難忘的夜晚過去很久,楚健飛沒再來看過章嶽,仿佛一場沙塵暴,滾滾黑浪卷過之後,世界又成了一副很寧靜的樣子。但章嶽的災難並沒消除。不斷有人走進那間房,向她追問,材料在哪兒,是誰指使她去北京告狀的?又是誰暗中指使她,讓她搜集那些證據的?章嶽說沒,是她自己。對方自然不信,把話撂給她,說出背後那人,讓她走,走哪兒也不管;要是不說,那就慢慢受。

章嶽起先納悶兒,她真是沒幕後啊,怎麼翻來覆去問這個?後來明白了,明白後章嶽把自己嚇了一跳。原來他們是衝孟東燃來的,他們想讓她說出孟東燃這個名字!

孟東燃也嚇了一跳!

更可怕的事在後麵。半月前,羅玉突然找到楚健飛,跟他說西區拿地的事。羅玉跟他父親羅帥武最近又被謠言糾纏,不知什麼人暗中造謠,向高層反映,羅家父子把桐江西區建成了羅家西區,桐江西區成了羅家後花園。這事令羅帥武很惱火,高聲斥責了一通兒子,就奔北京去滅火。羅玉按父親的指示,跑來跟楚健飛談判。是的,他們之間也需要談判,並不是羅家父子說啥就是啥。楚健飛這頭強牛,有時候還真有些不好馴服。

不過這次楚健飛沒強,表現得很順從,羅玉剛把一些事說出來,楚健飛馬上道:“公子安排吧,公子怎麼說,我就怎麼照辦。公子跟我端的是一個碗,裝不得兩樣酒。”

“楚兄能這麼想,我這心裏就穩當了。”羅玉款款落座,剛才他是站著說的,他總感覺站起來說話才有威力。

“公子隻管把心放穩,桐江多大一個地盤,頂多就一洗腳盆,還怕我哥兒幾個玩不轉?”楚健飛說得很輕鬆,其實心裏一點不輕鬆。羅家這對父子,真是難應付死了。忽而讓他這樣,忽而讓他那樣,隻當他是一條狗,根本沒拿他當人。當狗的滋味很不好受,因此楚健飛必須拿別人當狗,這樣才能找回平衡。楚健飛何嚐不懂他們父子的心思,他們是想吞,但又怕噎著,就找他這樣一個能裝能負重的皮囊。但又怕他這隻皮囊太能裝,所以時不時跑來,敲打他一下。遇到風險,往他這邊推,想讓他一個人把啥都攬起來,一旦風險過去,怕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