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著那封信,看向陸昊之,卻見他微笑頷首,不由輕咬下唇,還是拆開了密信。
能被龍紋蠟封進這竹筒中的,自然都是軍機要務,陸昊之竟就這樣給她看了……
孟嫣展信讀去,不由心跳逐漸加快。
那信中所寫,竟是京畿地區軍隊調防換守、並朝中老派勢力權貴占田奪人、賣官鬻爵、貪贓枉法甚至裏通外國等各路罪證。
雖隻寥寥數言,卻已足夠觸目驚心。
她麵色微微發白,將信合起,倏地抬頭望向陸昊之,“皇上……?”
陸昊之淺淺一笑,“嫣兒以為,朕適才之言,隻是為了哄你開心?”說著,他忽然抬手,捏了捏皇後細嫩的麵頰,“朕不否認,確實有這個意思。”
孟嫣將信擲在陸昊之身上,嗔道:“家國大事,皇上也拿來玩笑,當真該打了!再則,嬪妾到底是後宮婦人,皇上怎能將這等大事隨意就告知嬪妾……”
陸昊之將信重新收進竹筒內,斂去滿麵笑意,“嫣兒,你適才說得對,夫妻之間,自當以誠相待。朕早有思量,自本朝開國以來,凡一切有利於民生國計之策,實行起來皆困難重重,琢磨下來,都是朝中這班所謂元老宿臣阻撓所致。若不將這股勢力連根拔除,朕定國安民之宏願,又怎能達成?父皇在世時起,便有此念,隻是四海未平,邊疆不定,直至大行也未能如願。這件大事,便就由朕來做罷。”
孟嫣也是侯府嫡女的出身,又是被乃父當做男兒一般教導長大,豈不知這裏麵的利害關係?
自來前朝後宮便是一體,那些舊派勢力將族中女子送入宮中為妃,不論得寵與否,隻要誕下皇嗣,家族血脈便與皇室永遠的纏在了一起,再也不分彼此。
陸昊之這樣的少年天子,如若想成就一番帝業,推行新政,不掃清這些舊派勢力,確實舉步維艱。
她之前曾設想於民間開辦女學,不止教授貴族女子,更為尋常百姓人家女兒開蒙授課,及由朝廷出資開設醫館,普濟世人等事,也是被這班人阻撓,鎮日在朝堂上吵鬧不休,以致隻有醫館一事辦的半半拉拉,女學還是遙遙無蹤。
從後宮入手,也委實是上上之選。
但,僅憑他們能聯手上書,逼迫皇帝開所謂的恩秀一事,便知這底下的艱難。
何況,那些可都是元老宿臣,其內不乏開國元勳,在朝中勢力盤根錯節,連先帝尚且未能拔除,陸昊之又能做到麼……
“梁家不過是個開端,為我大周萬載江山基業,徹底掃平這些陳腐的舊派勢力!”
鏗鏘有力的嗓音,將孟嫣的思緒從神遊之中拉了回來。
她不由抬首,對上了他的眼眸,那雙鋒利的眼眸中,閃爍著異樣的光彩,崔璨奪目有如天際星辰。
陸昊之握住了她綿軟纖細的雙手,一字一句道,“嫣兒,朕今生隻要你一人,與朕並肩而立,俯瞰這萬裏山河。”
或許是這雙手過於有力,或許是那雙眼眸過於耀眼,有那麼一瞬間孟嫣隻覺,隻要和他站在一處,便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行的。
為了他口中的願景,她願意奮力一搏。
“昊之,也讓嫣兒助你罷。”
她將柔軟的身軀偎在了他堅實寬闊的胸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