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昊之拿她這幅樣子,是半點法子也沒有的。
朝堂上運籌帷幄、執掌乾坤的帝王,在這長春宮裏,也隻是個拿妻子撒嬌毫無脾氣的丈夫罷了。
也罷,什麼賢良淑德,什麼狂躁善妒,不過外人之詞。
嫣兒是他立的皇後,是他的妻子,他能坐定江山,便能護她一世,又何必管這些流言蜚語!
想及此,他喟歎了一聲,望著懷中的人,無奈笑道,“朕算是叫你吃死了,罷啦,依你就是。”
孟嫣嫵媚一笑,卻又想到了什麼,嗤笑道,“隻是,嬪妾這輩子怕是注定做不了什麼賢後啦!”
陸昊之將唇印在了她的唇上,喃喃道,“在朕心裏,你是古往今來最為賢德的皇後。”一麵說著,一麵將懷中的身軀緩緩放在了炕上,“嫣兒,留朕住一夜罷,別再攆朕出去了。”
孟嫣抬手,輕撫著男人俊朗的麵龐,細嫩的手指漸漸插入了那如墨染般的發髻之中,將那枚束發的赤金蟠龍簪拔了下來,登時長發如瀑傾瀉而下。
“好……”
如今,她是什麼也不怕了。
雖尚未入夜,但相較起往年兩人情烈如火的那段日子裏幹過的荒唐事,這白日宣淫倒也算不得什麼。
二人就在這長春宮西暖閣的西窗下足足纏綿了一個下午,待用過了晚膳,便又挪到了寢房去。
是夜,長春宮裏紅燭高燒,直至天明。
皇帝留宿於長春宮一事,隔日就傳遍了六宮。
隻是皇帝自來獨寵皇後,即便皇後有孕,皇帝留宿長春宮也不是什麼稀奇事,除卻幾個新選的宮妃背地裏嘀咕了幾句,旁人也都沒放心上。
自從交心之後,孟嫣每日隻在長春宮安心養胎,問問豆蔻的功課,旁事一概不睬,也甚少出門。
為免皇後煩心,傷了胎氣,長春宮的宮女也不敢隨意將外頭的事講給她聽,隻揀些不相幹的閑事說來解悶也就是了。
這般平靜時光過了約莫半月有餘,一日下午,孟嫣正在長春宮庭院中閑坐。
陸昊之早先吩咐人在院中置辦了一口刻花大瓦缸,缸中飼養了十數尾鳳尾金魚,水麵浮著幾片蓮葉蓮花,供孟嫣閑中取樂。廊下原先飼養的名貴鳥雀,怕它們清晨吵了皇後安眠,都已撤了去。
孟嫣投了幾顆魚食入缸,饒有興致的看著魚兒拖著長長的鳳尾浮上水麵,彼此爭食,一麵聽著宮女閑話。
瑞珠捧著魚食碟子,在旁低聲道,“奴婢聽聞,太醫院已下了調令,夏侯禦醫這幾日就要動身離宮了。”
“嗯。”
孟嫣淡淡應了一聲,不置可否,又投了幾顆魚食入水。
瑞珠見主子無甚興趣,本不想再討沒趣,但思來想去,還是琢磨了幾句話。
她抿了抿唇,正張口欲言,芸香卻忽從外頭匆匆走來,“稟娘娘,太後娘娘打發人來傳話,召娘娘到壽康宮說話。”
孟嫣聞言,淡淡一笑,“也該是時候了。”遂將手中魚食盡數投入缸中,起身吩咐擺駕。
須臾到了壽康宮,門上人一見皇後到來,連忙進去傳話,又將皇後請了進去。
孟嫣一路行至壽康宮正殿外,才行至窗下,就聽裏麵一人說道,“太後娘娘,不是臣女搬弄嘴舌。隻是皇後娘娘如今身懷有孕,還殷勤侍寢,這一來怕傷了胎氣,二來於皇室開枝散葉也是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