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嶽哥這個大老板,當然沒時間呆在廠裏了,他得——四處籌錢。
老錢主管研發這方麵的工作,是毋庸置疑的,蠱惑沈嶽上吊的老東西,把排骨胸拍的砰砰響,說研發人員這方麵,他會搞定。
話說老錢有很多本事不小,清高自以為了不起,其實掙錢特少被老婆罵為窩囊廢的同學、學生,當前正處在迷茫的十字路口混吃等死,一旦接到他共襄盛舉的邀請函後,就會立即拍馬趕到,為沈老板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這種一心撲在科研上,結果卻把自己研呆了的人物,國內不在少數,隻是當前經濟極度畸形,沒誰肯投入大資金來搞高科技,讓他們混得連叫花子都不如。
研發這方麵有老錢,管理廠子正常運轉,生產的人選,沈嶽早就鎖定了陳明。
那可是死黨鐵哥們,隻要給他個老總職務,就算不發工資再倒貼,相信他都會幹的熱火朝天,連老婆是誰都忘記了。
除了要籌集海量研發、生產資金之外,廠子的安全工作,也是必須認真考慮的。
別看保安這個工作不起眼,卻是工廠不受外界雜事幹擾,能順利運轉的絕對保障。
那麼,在青山灰道上很有能力的牛猛,隻要能死心塌地給沈總當牛做馬,這個問題就不再是問題了。
看著窗外的牛猛,聽沈嶽這樣說後,稍稍愣了下,隨即猛回頭,滿臉橫肉都在發光,顫聲說:“嶽、嶽哥,您能考慮、考慮——”
沒混過社會的人,是永遠不知道混社會的艱難,更清楚無論混的再怎麼風光,結果都不會很好。
做一個合法公民,為建設國家做出貢獻,才是正道。
當沈嶽伸出橄欖枝後,牛猛還不趕緊伸手接住,那他就是個棒槌。
牛猛的反應,讓沈總很滿意:“嗬嗬,你先別激動。其實我也不知道,我那生意能不能成。極有可能會賠的傾家蕩產,沿街乞討。”
牛猛立即表忠心:“真那樣,我就是您手下的九袋長老!”
“握了個草,就不能說點吉利話?”
沈嶽抬手,在牛猛大光頭上敲了個暴栗,看著車窗外黑下來的蒼穹,心中感慨:“又蠱惑了個甘心跟著一起上吊的。”
上吊,在封建時代,這是最最仁慈的死法了。
古人以為,我們的身軀毛發和皮膚,都是父母給我們的,我們必須珍惜它,愛護它——更何況是被砍腦袋,淩遲處死等極刑了。
因此,就像華夏曆史上最有名的貪官和珅,在明知必死後,希望能被吊死,以保留全屍。
方剛雖然是混社會的,卻也很明白這一點,看在牛猛老娘是被牽連的份上,決定開恩讓她保留全屍。
無論,今晚牛猛會不會來,他老娘都死定了。
也必須用這種極端的手法,才能懲罰牛猛膽敢背叛叢林的愚蠢之舉,順勢威懾其他人,誰敢腦子再短路,這就是下場。
看了眼拴在橫梁上的白綾,方剛才看向椅子上的牛母,歎了口很仁慈的氣:“唉,小泉,去外麵車上給大娘拿點好吃的來。哦,別忘了拿瓶酒。吃飽喝足後再死,心裏也踏實點。”
叫小泉的兄弟,立即答應了一聲,轉身跑了出去。
這個位於燕子窩下的養殖場,前幾年還很紅火,可在一場瘟疫橫卷青山,老板賠了個刁蛋淨光後,這地方就成了老鼠蛇蟲的安樂窩。
也大大方便了不法分子,在這兒為非作歹。
雪亮的蓄電池燈光照耀下,中年喪夫,老年還要被兒子害死的牛母,神色平靜的有些嚇人。
方剛有些納悶,笑問:“老太太,難道你早就算到,你會有今天?”
牛母搖頭,輕聲說:“沒有。”
方剛又問:“那你為什麼不害怕呢?哦,我知道了,你已經對牛猛失望了,眼睛又瞎了,所以對這個世界沒有任何的留戀。死亡對你來說,算是個解脫。”
牛母卻回答:“也不是。”
方剛真來興趣了:“那究竟是什麼?”
牛母慢吞吞的說:“我死不了。”
方剛一楞,失笑出聲:“哈,你死不了?”
牛母抬頭,用一雙全是白色的老眼“看著”方剛,輕聲說:“我家老頭子臨終前,曾經告訴我說,我能活到八十八。我今年才六十三,還有二十五年的好活呢。”
“哈,哈哈。”
方剛笑聲更大:“牛猛那個死鬼老爹,是個算命先生嗎?”
牛母又說:“他不是。”
“那他為什麼這樣說?”
“但有人給他算過。隻要我能善待這孩子,把她撫養長大,我就能活到八十八。”
牛母說著,低頭看向跪在地上,雙手抱著她的腿,無聲哽噎的雲渺,柔聲說:“這些年來,我始終把她當親女兒來撫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