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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獄的第十五層(1 / 3)

在這個黑暗的房間裏,不知從哪裏傳來了一陣奇怪的氣味,緩緩刺激著熟睡中的春雨。那氣味通過鼻孔、咽喉、氣管一直彌漫到整個肺葉中,使她從黑暗中醒了過來。

那氣味的源頭就在眼前,黑影覆蓋了她的額頭,向她靠近……再靠近……春雨睜開了眼睛,漆黑一片什麼都看不到。但那濃烈的氣味告訴她,那個人已經來了,隻與她隔著幾十厘米的空氣。

雖然看不到那個人,但春雨的心髒幾乎要跳出來了。她拚命地屏住呼吸,不讓那個人的熱氣呼到臉上。她的嘴裏發出嚶嚶的呻吟,但始終都無法大聲地叫出來。

忽然,黑夜的窗外進來了一線微光,刺入了她睜大著的瞳孔,使她瞬間看清了那張可怕的臉龐。

她終於叫了出來,不知從哪裏來的力量,全身都掙紮了起來,一巴掌打在了那個人臉上。他發出了一聲可怕的怪叫,滿嘴的怪味全都灌入了她的鼻孔。那隻有力的大手抓住了她的小臂,立刻使她感到一陣鑽心的疼痛。但她一腳踢到了那個人身上,總算從床上跳了起來,在黑暗狹小的房間與他撕打著。

可春雨柔軟的手臂根本不堪一擊,她隻能退到了窗戶旁邊,不知何時窗戶居然打開了。她爬到了窗戶上,但那隻手緊緊地抓住了她的腳腕,她一腳將那個人蹬開了,然後跳下了窗戶……

她墜落到了一個黑暗的深井中,她感覺自己不停地往下掉,似乎沒有到底的那一刻,直到她尖叫著睜開了眼睛。

清晨的光線照亮了春雨的眼球,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皮,發現這裏並不是黑暗的深井,而是寂靜的女生寢室。

看著窗外的晨曦,再大口地喘息幾下,才明白剛才隻是一場夢。

“重溫噩夢?”好幾分鍾後,春雨嘴唇顫抖著說出了這句話,又是地獄的安排嗎?

忽然,她感到手臂上一陣火辣辣地疼,才發現左手小臂上有幾道明顯的印痕,看上去又紅又腫,像是被誰的手指抓出來的。

又是一陣冷汗沁了出來,如果剛才隻是一場噩夢的話,那手臂上怎麼會真的有抓痕呢?

難道世界上還有“真實的噩夢”?

春雨不敢再想下去了,她斜倚在上鋪的牆邊,緊緊地捂著手上的抓痕,淚水悄悄地滑落了下來。

隔著鐵欄杆組成的窗戶,許文雅靜靜地看著窗外的冬日天空。雖然皮膚還是像牆壁的顏色一樣白,但氣色明顯好了許多,目光也不再呆滯而無神了。

桌子上擺著一部嶄新的手機,這是幾天前文醫生送給她的禮物。忽然,手機的短信鈴聲響了起來,許文雅連忙抓起手機,看到了這樣一條短信:“許文雅,今天還好嗎?”

許文雅:“我很好,就是整天呆在這個房間裏,實在太無聊了。”

對方:“為何不玩玩手機?”

許文雅:“手機裏存的號碼我都忘了,現在隻能玩新手機裏的遊戲。”

對方:“你是不是很喜歡玩短信遊戲?”

許文雅:“對,特別喜歡。”

對方:“哪一個最好玩?”

許文雅:“地獄遊戲。”

對方:“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玩這個遊戲的呢?”

許文雅:“現在我算不清時間了,大概是一個月前吧”

對方:“你又是怎麼知道這個遊戲的呢?”

許文雅:“有一次素蘭在偷偷地玩手機,我看她玩得聚精會神的樣子,心想一定非常好玩。我問她在玩什麼遊戲,可她不肯告訴我。”

對方:“後來呢?“

許文雅:“我追問了素蘭好幾次,她實在瞞不住,隻能告訴了我那個號碼,於是我就進入了地獄遊戲。”

對方:“好玩嗎?”

許文雅:“非常好玩。但我很怕被室友們發現,隻能每天半夜裏躲到廁所裏玩。但沒想到,有一次被清幽看到了。”

對方:“清幽是誰?”

許文雅:“是我的室友,她每天半夜都要上廁所,那晚正好撞到了我,我隻能把地獄遊戲的玩法告訴了她。”

對方:“再後來呢?”

許文雅:“清幽死了。”

手機屏幕上的短信打到這裏忽然停住了。許文雅死死地盯著屏幕,眼睛裏似乎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她忽然把手鬆了開來,手機便掉到了地上,而她的身體又像猴子一樣蜷縮了起來。

就在這間病房的樓上,文醫生正坐在電腦前,看著屏幕上打出來的這些短信。原來剛才與許文雅短信聊天的人正是文醫生,他看著最後一條短信遲遲沒有回複,知道樓下可能出問題了。

文醫生跑到樓下許文雅的病房裏,發現她已經靜靜地睡著了,手機掉在地上,屏幕上正是最後那條沒有編輯完的短信。

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文醫生緩緩走出病房,給葉蕭警官打了一個手機,希望他能夠盡快到醫院來一趟。

半個多小時後,葉蕭滿臉狐疑地來到文醫生麵前。

文醫生並不多說,先讓葉蕭坐到電腦前,看一看剛才那段短信聊天的記錄。葉蕭一開始沒看明白,但當他看到後半部分時,卻沉默了半天沒有說話。原來第一個玩地獄遊戲的人是素蘭,後來被許文雅發現了,而許文雅又被清幽發現了,這個遊戲就這樣在幾個女生間傳播了開來。

葉蕭搖了搖頭說:“許文雅不是瘋了嗎?你是怎麼做到的?”

文醫生微微笑了笑:“是的,許文雅精神分裂了,而她的症狀又非常奇怪,所以引起了我的重視。這些天來我通過E-mail請教了許多歐洲的專家,向他們介紹了許文雅這個特殊的病例,並谘詢國外有沒有類似的病例。雖然歐洲的專家也一籌莫展,但他們向我提供了一些治療手段。”

“什麼治療手段?”

“其實這種手段非常簡單,我們中國人的祖先早就總結出來了,四個字——以毒攻毒。”

“以毒攻毒?”

“我送給了她一部新的手機。雖然許文雅嘴裏一直胡言亂語,從來不回答人們的問題,但看到手機就有了反應。我偷偷地給她發了一條短信,她的拇指立刻活躍起來,回複了一條短信給我。”

但葉蕭還是搖了搖頭:“許文雅連話都說不清楚,還能發短信嗎?”

“完全沒有問題,雖然她可能暫時喪失了語言表達功能,但記憶還是基本完整的。可能手機短信的鈴聲和屏幕,突然觸發了她腦中的某根神經,使她拿起手機來就能發短信。這些天來,我一直用這台電腦收發短信,以一個病人的身份與許文雅短信聊天,現在我幾乎已成為她的短信男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