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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吟穢句虛遭夢裏刑 見繡鞋引出心頭計(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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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壇受了尤氏一場大罵,出來氣倒在床,想道:“他若為我的情意不到,不要說罵,就是打死了我也不怨的。他如今為我不伺候他的丈夫,不替他們留心管賬,就來罵我,足見他心上隻有他的丈夫,他們的賬目為重了,那有我在他心上呢。想這婆娘有什麼情?有什麼義?他自從丈夫回家之後,何嚐有一些恩情待我?隻曉得躲在房裏陪著丈夫,不是說笑,便是盤算家務,麵也不肯出來照一照。我再不想到,千金貴體看得失節如此輕淡。看得輕淡自然慣偷漢子可知的了。我早曉得他是偷漢過的人,我何必要如此尊重他,如此愛慕他?我費了這樣心力來相與他,實在算不上。我此刻若不戀著悅來,我一刻都不能住在此的。”扒起身來,走到書桌前,將這一切薄情輕節的劣跡,先寫了一篇大略。複又照著情節,吟成一首長句毀之。才得寫完,覺得陰風一陣,冷氣逼人,燈影漸微,毫毛直豎,不覺雙眸怠倦,就憑幾睡著了。夢魂一縷正在飄蕩之時,那冥中報應司的鬼差包受苦走上來,一把揪住道:“你前世欠他的冤債尚未還清,今夜又來做屁詩汙他了麼?我且把你送到他那裏去,先受些虛痛再講。”一把拉到尤氏房中,交與冤孽司的鬼差施辣手,揪到尤氏麵前跪下。尤氏亦在夢中,坐在榻上,正想要戒飭玉壇,忽見一個赤發獠牙的抓住玉壇跪在麵前;房門口一個青麵紅須的拿著一張字紙,金眼睜睜,相著玉壇;又有一個清清秀秀,三綹須的站在旁邊。尤氏本是女中丈夫,見了他們,絲毫勿懼,便問道:“你們是那個?”那三綹須的道:“我那氤氳司的差役任儐相便是,奉票撮合你與玉壇的前世姻緣。如今我的公事已畢,明日要回去銷差,特來索謝。前日吊下燕子窠一事,僅擾盛筵一席,不足以酬此大功,相應補謝。再今日風吹吊銀包中的詩句,也當後謝。這兩件險事,並不是票內之事,是我格外的照應你們,也應格外酬謝酬謝。請你早早先開發我就是了。”那一個青臉紅須的道:“吾乃報應司的差役包受苦便是。”便將手裏拿的字紙送與尤氏。那赤須獠牙的道:“吾乃冤孽司的差役施辣手便是。”尤氏將字紙一看,氣滿胸臆。施辣手送一根硬木棍子與尤氏,尤氏便將玉壇拖翻在地,拽起棍子向著玉壇上上下下一口氣打了七八十下。施辣手在旁幫著尤氏施力,打得玉壇皮開肉爛,身無完膚。玉壇口中欲喊〔又喊〕不出來,掙也掙不起來,痛也痛不過去。尤氏指著道:“你這東西,拿這種話來汙穢我,我今日要把你顛倒插在便桶中,給你一頓飽糞嚐嚐。”站起身來擰著玉壇耳朵,拉到便桶處……

忽聞窗外明炮一聲,兩處俱驚醒了,原來是南柯一夢。玉壇醒來,一身大汗,遍身猶覺隱隱作痛。心中以為日之所思夜之所夢而已。

這裏尤氏醒來,夢中的事曆曆如見,暗想道:“能信有,莫信無。今日一早,先將眼前的人支開了,到玉壇房中去搜他一搜有無夢中的形跡,再作道理。”一麵備一席祭筵,多買些紙錠,酬謝夢中所見的鬼卒。

到了卯時,玉壇知道何惠有病,不能早起,就趕忙起來,拿了銅盆,從巷中而進。悅來亦擬玉壇必乘何惠有病,一早要進來的,更起來得早,先將腰門開了,複進了房。正在那裏出神,玉壇走近身去低聲道:“妹妹,你真個是神仙,算定我今早必要進來,就早將門開了。”悅來道:“你驀地裏進來,倒把我嚇了一跳。”玉壇摟住悅來在懷中,替他摩心胸,便道:“你不要壞了,我們七八日不能相敘,我心中猶如火燒一般。你這幾日身子可好?我算你今日紅潮應該到了。”悅來道:“昨夜五更天就到的,我才放心,沒有受胎。你這幾日身子如何?飯量可好?”玉壇道:“好倒好的,隻是昨夜做一個惡夢,做夢主母知道我們的私訂事情,將我痛打一頓,此刻還覺得有些痛呢。”悅來便將手去撫摩玉壇的痛處道:“我們這位主母的性氣是惹不得的,你總時刻要小心。若錯怒了他,是擋不住的。你既做了這個惡夢,早些出去罷,不要應了這夢。況我的經期又到了,髒巴巴不好鬧的。你前日要我腳上穿的這一雙鞋子,我因主母穿過的,所以沒有給你,你必定要這一雙,我就給你便了。”隨脫下來包在玉壇的手巾裏。玉壇接來放在袖中,便道:“你的經水我倒不嫌髒的,隻怕那兩個小丫頭要來呢。”悅來道:“這兩個丫頭一些兒不懂得的,他還不知你是什麼人呢。況我不叫他們,他們再不敢走進來的。這是我交代在前,盡可放心。”玉壇道:“既然如此,好妹妹,你救救我急罷。”就將手揣(拽)下了悅來的褲子,抱到床沿上,才將那話插入牝中,鸞鳳交作,雨雲方興,忽然耳中來了一聲不做美的聲音,呼啷一聲,尤氏開房門出來。玉壇連忙塞上了褲子,避到廚房下去了,慌慌忙忙將銅盆掉在悅來外房桌子上,又不敢縮回去取,心中不勝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