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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 / 3)

在敵國上朝是種什麼感覺

明月高懸時分,院牆外張燈結彩,十裏紅綢,好不喜慶。

今日是黎國真宗皇帝容彥六十大壽。

而院牆內,許非煙黑衣蒙麵,正躡手躡腳地沿著牆根往前摸進。這裏是黎國都城正陽城的皇商駐地,她的目標是後院重兵把守的獻寶閣。

據傳,黎國皇子為籌備真宗皇帝六十大壽,三年前曾特遣商隊西行尋寶。就在半個月前,這支尋寶商隊傳回消息,說是已尋得一樣寶物,此物不輸昔日那塊號稱“一璧十五城”的和氏璧,特地歸來獻禮。如今,寶物就在獻寶閣中。

不輸和氏璧的寶物?這要是讓黎國得到了,其他國家能坐得住?

許非煙作為祁國公主,第一個不服!一定是黎國皇帝又在給自己加戲,妄想誆她大祁邊境十五座城池。今日她倒是要看看,黎國商隊到底帶回來個什麼玩意兒。

許非煙一路摸到後院,院牆下有兩名守衛正撥著火聊天。

“老丁,我今兒聽說你從前是在鎮遠將軍手底下做事的?”

鎮遠將軍?許非煙耳朵一動,那不就是……黎國有名的女將軍江驚塵?

另一個粗壯漢子悶聲悶氣地應道:“嗯。”

那人又問:“那將軍怕魚可是真的?”

怕魚?許非煙動作一頓,仿佛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黎、祁兩國邊境素有糾紛,連年戰亂,大祁沒少在這黎國女將軍手底下吃虧。隻是沒想到,那個狠起來連狼王都恐懼的女將軍,竟然怕魚?

是個好情報。

“將軍確實下令帳中不許見魚,不過……罷,不可多言,將軍已下過封口令。”

那人一臉意會,再問:“外邊有傳言,說將軍心屬那位,出征前還跟聖上求了恩典立了軍令狀,可也是真的?”

此時雲擋住了月光,四下不那麼亮堂,許非煙想離得更近點,好聽清那兩人的對話,於是她大著膽子從牆角的陰影處走出來,慢慢地靠近那名粗壯守衛。

“將軍每逢惡戰必立狀書,這次自不例外,隻是——”

那守衛說了一半頓住,忽然轉了個身,似乎是想確認周圍無人再繼續說下去,誰知,一雙眼恰與貓腰弓背的許非煙對上。

這就……很尷尬了。

雖然對方看不見,但許非煙還是在麵紗下扯出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另一名守衛很快發現了這邊的情況,他“唰”的一聲拔刀出鞘,不由分說地舉臂向前砍來。許非煙見狀,眼中一凜,橫刀身前做好應對準備。可那人突然像是被定住了一樣,僵在半道,而後,整個身子如一塊石板般硬挺挺地撲在了地上。

在他倒下的身軀後,站著一個人。那人黑衣蒙麵,長發束帶,裝束和許非煙一樣。

這是碰到同行了?不對,畢竟是第一次做賊,論資曆應當稱人前輩。

許非煙腦子裏如是想到。

這時,另一名守衛才突然反應過來這瞬息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他似噩夢驚醒,嘴裏發出一聲叫喚。

這一叫把呆愣中的許非煙驚得一個激靈,慌忙間,手裏的大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這一聲脆響,成功令在場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畢竟是第一次做賊,業務不熟有待加強。許非煙一邊故作鎮定地拾刀,一邊在內心瘋狂尖叫。

忽然,對麵那名黑衣同行又動了。

不過,他這次的目標不是守衛,而是許非煙。

許非煙隻覺得身旁掠過一道疾風,待身後傳來腳踏枯葉的聲音時,她麵上的黑紗已經不見了。

許非煙心下大驚,這是犯規啊前輩!

前有守衛,後有同行,她在瞬息之間完成權衡,急忙把臉扭向了身後。

那人站在月光下,身形頎長,腰背筆直,露在外麵的眉在見到許非煙時微微皺起,漆黑的眼裏此時竟有種許非煙理解為悲憫的情緒。

被……認出來了?許非煙疑惑地想。

不可能吧,別說黎國,就是在大祁也沒幾人見過她寧安公主呀。

不待她求證,黑衣人已翩然躍起,臨走前,手一揚將那方蒙麵黑紗向她擲來。

許非煙此時也顧不上許多,慌忙飛身去搶。

待她抓住黑紗落回地麵時,天上的雲忽然散了,那守衛借著月光朝她的臉一看,眼睛瞪圓,嘴裏發出一陣“啊啊”的怪叫。

“老丁,怎麼回事?”前院立刻有人聽到了動靜。

守衛老丁沒有回話,仍是瞪大眼望著許非煙怪叫。

許非煙抬頭望了望天,好一個月黑風高殺人——啊,不對,她手起刀背落,看著“撲通”一聲暈倒在地的守衛,糾正道,好一個月黑風高打人夜啊。

利落地收了刀,許非煙心想,得趕緊撤了,堂堂祁國公主要是被畫了像全黎國通緝,那可就玩大了。

許非煙長歎一聲,憂慮不已,忽又想到自己膚白貌美,爾等小兵竟然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合該仗責八十,發配邊疆!

她想著,又在對方身上補了兩腳,這才神清氣爽地再次蒙上臉。

聽到叫聲前來查看的前院守衛已到,看見許非煙,腰刀一拔就指著她叫道:“不許跑。”

不跑我是傻子。許非煙腹誹一句,轉頭挑釁地看了那守衛一眼,一個翻身躍上牆頭。

然而,剛上牆頭,她就傻眼了。

後院裏,一隊隊人馬本在沉穩有序地搜尋著什麼,一道黑衣蒙麵的人影倏然出現在牆頭,所有人腳步俱是一頓,下一秒,目光齊刷刷地射向她。

許非煙一個趔趄。

這可——不太妙啊!

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身後守衛成群,吵吵鬧鬧的叫罵聲不斷,每個人都舉著熊熊的火把,齊齊圍在牆角下,張滿的弓箭也已經蓄勢待發。

許非煙咽了咽口水。

真倒黴。

外院剛有人高呼“裏麵的兄弟,勞駕捉賊”,內院便立刻有人回應“寶藏失竊,速速上報”。

兩方對話完,俱是炸了鍋。

許非煙就在這“炸了的鍋”中間,手腳僵硬。她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幫剛才的黑衣人,背了一口盜寶大鍋。

“我真的隻是想看一眼寶貝,就看一眼,沒想偷!”如果上天能再給許非煙一次機會,她一定要一早衝人喊出這句話。

可惜,她現在已經沒有這個機會了。

在一支支箭矢的逼迫下,許非煙終究掉下了牆頭,被守衛團團圍住,動彈不得。

完了完了,黑心的盜寶毛賊!

許非煙對著月光下守衛們那鋥亮的刀口,麵上不顯,內心卻把剛剛的同行罵了個百八十遍。

她內心盤算了幾許,表明身份勢必會引起兩國紛爭,麵子丟盡不說,還難以收場。可若不說,她堂堂大祁公主、祁國儲君唯一的親妹妹,豈不是就要這麼草草地命喪他國,連個碑都沒有?

許非煙有些後悔,自己是不是腦子被門夾了,沒事幹嗎跑來偷看人家的壽禮,現在好了,寶貝沒看到,自己還搭進去了。

很快,院內走進另一群人。

當那名身著龍紋黑袍的男子從隊伍後方走上前時,圍著許非煙的守衛通通跪在了地上,口中齊呼:“見過豫王爺。”

黎國豫王……容律?

許非煙雖知曉黎國皇室的名號,至今卻從未見過任何一人,此時不免好奇,黎國這豫王到底是個什麼模樣,比之她大祁的王爺們如何?不如挾持這位豫王,逃出生天!

既然動了心思,許非煙眼中一狠,一腳踹開跪在地上的守衛,奪了刀飛身直衝那王爺而去。

周圍守衛與禁軍不料突生變故,一時竟沒反應過來,讓許非煙成功飛到了容律身前一尺的地方。

許非煙刀使得不好,隻是個花花架子,而容律卻是個會武功的,他側身避過許非煙當頭劈來的一刀,手下一擋一推,就將兩人間的距離拉開許多。

許非煙不服,生死就在這一搏,舉刀還要再上,卻忽然在熊熊火把的光亮下,直直對上了容律那雙含笑的桃花眼,於是,動作生生頓住。

這雙眼睛……不就是剛才那個黑心盜寶毛賊的嗎!

許非煙先是有些憤怒,但緊接著,後背就爬上了一股寒意。這一切……莫不是黎國的一出連環計?就等著她大祁的人上鉤?

就在許非煙心亂如麻之時,容律倒先開口了。

他微偏著頭,笑吟吟地看著許非煙,道:“去歲冬日一別,已有數月未見,將軍別來無恙?”

他這話一出口,不僅許非煙,連周圍持刀相向的守衛和禁軍都愣住了。

容律接著又說:“將軍雖遠行報國,可本王於習武一事卻未有半分鬆懈,是以將軍不必特意相讓,你我盡興便是。”

許非煙滿腦門問號。

此時這種情況,最好的態度就是——不承認、不否認、不負責。

所以,許非煙選擇故作深沉,沉默不語。

容律見她如此,似是非常習慣,並不在意。他斂了笑,抬起頭向眾人威嚴道:“父皇大壽在即,商隊卻次次推脫獻寶之事。本王領命調查,懷疑寶藏之事有假,是以特請了鎮遠將軍前來代為探查。”

他頓了頓,又和顏悅色地看向許非煙,問:“將軍可見到商隊尋得的寶藏?”

鎮遠將軍?許非煙一愣,她尚在思考對方那句“特請了鎮遠將軍”,懷疑自己露在外麵的眼睛是不是跟江驚塵長得太像,就聽到容律這突然的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