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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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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弘卻答:“除了黎國太子,天下還有誰能配我家公主?”

他聲音很大,理直氣壯。

這倒把許非煙震住了,愣怔地眨眨眼,半天沒回過神來。

她倒從未想過這個問題。所謂公主,最後左不過運氣好是招駙馬,運氣不好就去和親。就她而言,倘若招駙馬,大祁國內文臣武將,她一個都瞧不上;倘若和親,南方諸國,除去黎國容修,她也一個都瞧不上。

這確實是個問題。

這麼一想,她與容修……倒真有那麼幾分注定。

許非煙擲完箭,拍拍手轉過身,背對著韓離。

“軟刀子殺人才有趣,這麼粗魯直白的辦法,太過簡單。大婚當夜之事,隻因本宮一時激憤。而今想想,我有大把時間陪他好好玩,斷不能便宜了他。”

她扯起謊來,麵不改色。

“你走吧,本宮要喚下人來收拾院子了。”

話音落地,身後沒有一點聲音,等許非煙再轉過身,院子裏已沒了韓離的蹤影。她又靜待了會兒,東宮外,巡邏的侍衛也是毫無反應。

此人功夫確實了得,許非煙想。如此,想要對付他,可不容易了。

許非煙計劃和容修做個交易。

容修自宮外與靖南道人下棋而歸,方入東宮大門,就見許非煙身姿端正地坐在殿中,似是在等他。

他微愣了愣,而後垂下眼,待再次抬眸,已是從容帶上笑意。

“愛妃——”容修做好十級戰鬥準備。

但許非煙卻不給他這個機會,剛開口就將他打斷。

“殿下內力如何?”許非煙木著臉,冷酷無情。

她不按常理出牌,容修頓了一兩秒,據實答道:“尚可。”

許非煙點點頭,接著就驅散殿裏殿外伺候著的下人,又問:“現在可還有人能聽見臣與殿下的談話?”

容修瞬間就明白她的意思,這是在防人偷聽。

難道她這是要反水投敵,拋棄五弟?又或者,是要自曝身份?

容修一直懷疑,此人並非真正的江驚塵。

然而,許非煙手按在桌上倏地傾身抵近,卻是鄭重其事地與他道:“臣這裏有一份情報,與殿下休戚相關,隻換殿下兩個字。”

她與容修貼得極近,神情認真地看進他眼裏。容修有那麼一瞬,為那雙眸子裏的風景所攝。但他很快回神,眉微微動,等她下文。

“休妻。”許非煙一字一頓,篤定有力。

容修沉默了一兩秒,霍然轉身,嘴角微勾,嗓音帶笑:“愛妃又在說笑,想來心中仍有怨氣,不若明日——”

“殿下難道不想知道,昨日禦書房中,臣何以得知殿下與祁國之事?”許非煙打斷他,話音落地,凝眸觀察容修表情。

哪知容修聽了仍是波瀾不驚,他的聲音輕飄飄的,似話家常般隨意一問:“將軍見著韓離了?”

這你都知道?許非煙迷惑了:“難道是殿下安排的?”

容修眉頭輕挑:“不是,不過他既回了,自然要來見見你的。”

嗯?許非煙更迷惑了,這軍師,到底和江驚塵什麼關係?

一個大膽的想法,湧上她心頭。

“他為何要來見臣?難道臣是他姊妹兄弟不成?”許非煙詐問。

容修瞥眼瞧著她,神情複雜。

許非煙看在眼裏,心中石頭落下了。韓離傾慕女將軍,此事,她十拿九穩。

但現在江驚塵死了啊,而且是死在為黎出征的戰場上,身上背負著向黎國皇帝立的軍令狀,被容律逼著要嫁給你!難怪韓離想對付你們兄弟倆。

“此人並不忠心。”許非煙徑直言明。

她也不和容修賣關子了,鬼知道韓離還能做出什麼事來。

許非煙咬牙,休不休書的,本宮總有辦法,但你容修若是先敗在了韓離手下,本宮可就不高興了!

本宮的夫婿,隻能本宮自己收拾!

容修微怔,繼而淡笑,並不領情:“將軍言重。”

“此人曾為豫王效力。”許非煙神情嚴肅認真,“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容修仍是波瀾不驚:“孤知道。並且,他並非效忠於孤。”他話音緩緩,“所以孤與韓離,準確來說,隻是為了同一個目標罷了。”

“扳倒豫王?”許非煙問出了口。

“協助殿下,扳倒豫王”,韓離總將這話掛在嘴邊。

但……這人心中實際盤算的,隻怕是他隨你扳倒豫王,再借本宮除掉你!許非煙覺得,她忽然思路清晰了。

容修既不肯定也不否定,隻說:“韓離此人,雖性子孤高、不受差遣,但允諾的事是定會兌現的。”

許非煙抿著唇不說話,如今情勢不同了啊大傻子!這小子,自己是不出手,但他挑唆別人動手哇!

“此人將殿下與祁之事透露給臣,殿下也不在意嗎?”我可是豫王黨啊,禦書房中才剛參過你一本,你清醒一點!

哪知容修聽聞這句話,笑意更盛了。

他索性回過身,說話間嗓音也親和溫文,但總有一股藏不住的驕狂:“那將軍參倒孤了嗎?”

許非煙被他這句話問噎住了,她……確實沒有。

“父皇一早就知曉此事。”容修又說。

許非煙眼神裏透出迷茫,老皇帝如何知道的?難道韓離是個逢人就說的大嘴巴不成?

容修卻不再與她深究,嗓音溫潤柔和道:“愛妃能如此為孤著想,孤很是欣慰。”

許非煙腹誹: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就直說……愛什麼愛,知道你在叫誰嗎你?再叫把你嘴縫上!

許非煙知道向容修告狀這條路是走不通了,江驚塵死了,這話她沒法告訴他,隻能再另想辦法。

許非煙這邊正冥思苦想著如何保住容修,容修那邊卻在想著怎麼氣死她。

晚膳時,許非煙又被對方擺了一道。

炸蜻蜓、炸蟬蛹、串蠍子、串蜈蚣……許非煙看著麵前這桌昆蟲宴,握著筷子的手微抖,幾乎當場吐出來。

福全也是一樣,他往兩人桌上一掃,整個人都不好了,心裏琢磨著,他今夜是不是不該來,老老實實待在禦書房給皇上磨墨不好嗎?

偏生主謀容修還滿麵笑容:“孤特意準備的,愛妃可歡喜?”

許非煙強忍著吐意,麵無表情地回他:“殿下癖好,著實特殊。”

“愛妃難道不喜歡嗎?”容修微偏著頭,看著她的眼神無比真摯。

本宮為何要喜歡!許非煙在心中呐喊。

片刻,許非煙悟了。

這小子,莫不是想通過一頓蟲宴放倒他們倆,以此逃避今夜的圓房之事?

這……您就不能想個更高級點的辦法?

她木著臉,以沉默回應。

容修懂了,他抿起唇,麵露可惜。

容修沉默了一兩秒,緩緩開口:“孤今日遇到一位故人,恰是愛妃舊友。這位故人說,愛妃從前行軍打仗,常常惋惜無法吃到此等美味……”

他頓了頓,垂眸一笑:“看來是愛妃口味變了。”

許非煙一驚,猛地瞪圓眼。容修這話裏話外,分明是在暗示著韓離!

他今日見著韓離了?許非煙麵上冷漠,心中卻如亂麻。他告訴韓離自己今日告狀的事了?

許非煙按著太陽穴一陣心累,又垂眸看了眼桌上,各式昆蟲,做法也千奇百怪。

韓離這……這絕對是報複!

屋內,細風穿堂,燭火悠悠飄動。福全屏息凝神不說話,容修與許非煙兩人隔著桌案與這滿桌蟲宴,心思各異,沉默對峙。

你殺了我吧!許非煙心中咆哮。

但,說出口的卻是——

“有酒嗎?”

她聽見自己嗓音顫抖著問。

容修嘴角微勾,笑了笑,命人搬上來兩大壇酒。

許非煙麵無表情地為自己倒酒,心中瘋狂催眠:醉吧醉吧,醉了就不知道吃進去的到底是些什麼玩意兒了!

她又暗暗咬牙,容修,你給本宮等著,等本宮嫁過門,你遲早要完!

因著昆蟲宴,許非煙醉得不省人事。福全再次無功而返,回到禦書房請罪。

皇帝仍舊沒有責罰,隻是低頭批著奏折,叫他詳細闡述今日東宮的境況。

福全依言而行,小心措辭。

一番話畢,房中寂靜。

皇帝不說話,翻閱奏折的聲音也沒了。福全不敢抬頭,跪在地上有些惶恐。他思索了片刻,想要出言替容修求情:“太子今日著實——”

“江家祖籍在九國以南,確有食蟲宴的習慣。”皇帝忽然出聲,嗓音沉沉。

福全一愣,到嘴邊的話立馬改口:“……著實是為太子妃著想的。”

皇帝為他這話逗笑了,好一會兒,才正色道:“但她自幼在皇城長大,不該有此偏好。”

這下福全就不敢接話了,幹脆閉了嘴。

皇帝凝著神,若有所思。而他手邊鎮尺下壓著的,仍是那日那張寫著東宮太子密報的字條。

許久,他抬眼看向地上跪著的福全,淡淡道:“明日為朕傳天巍山的靖南道人進宮對弈。”

福全微怔。他記得,這位道長是東宮的常客,此前從未與皇上有什麼交集。

皇帝見他出神,睨了他一眼,問:“朕是不是該喝藥了?”

福全慌忙回神,趕緊應聲出去張羅今夜的湯藥。

容修與韓離約在三更相見,其實他們早前是碰過一次的。

“你見過鎮遠將軍了?”東宮側殿,容修驅散下人,獨自坐在殿中。

韓離從房梁上躍下,悄無聲息。

他單膝跪地,抱劍執禮:“是。”

“確定是鎮遠將軍本人?”此次讓韓離回來,除了他總是要見見江驚塵的,更重要的,是要他親眼確定對方真假。

韓離不答,隻說:“此事尚需殿下親自驗證。”

這才有了晚間蟲宴一事。

三更,兩人約在殿中再見,也還是因為蟲宴之事。

“殿下還是設了宴。”韓離嗓音清寒,眼中孤冷,“還是當著福全的麵。”

容修嘴角微勾,帶著三分笑意:“因為孤也想讓父皇知道這件事。”

“太子妃恐怕凶多吉少。”

皇帝若知堂堂領兵大將、而今太子正妃有假,恐怕立刻就要處理了她。

但韓離在談論人生死時,十分涼薄。全天下,他好似隻關心能否扳倒豫王這一件事。

“倘若皇上處置了太子妃,豫王那邊又當如何?”

他們原本計劃,是通過太子妃釣出容律的把柄。

容修不接話,隻抬手叫韓離起身,親自為他倒了杯茶。

“你將祁國之事告知她,孤還以為,你已確定她就是鎮遠將軍。”

這嗓音溫和輕揚,但話卻是質問。

韓離不敢大意,太子的茶,他自然不敢喝,仍冷著臉,然後嗓音平靜地解釋:“祁國之事,不是在下所說,乃是此人自己猜測。當日此人欲逃婚出城,去往邊境,為在下所阻。在下需要此人留下,繼續誘豫王動手,而此人需要在下為其身份保密,所以我二人便做了交易,隻要此人扮演好鎮遠將軍,在下就永遠不拆穿她。”

容修聽完,微有愣怔,繼而笑了,桃花眼微彎:“韓離果然是韓離。”

隻要這人扮演好將軍,就永遠不拆穿她。這話說得巧妙。換句話說,倘若此人將女將軍扮演得足夠好,就應當知道,這蟲宴不該吃,也就不會為人所識破。

可她,吃了。

韓離臉上一本正經:“殿下知道,韓離重諾,言出必行。”

容修難得大笑。

後來,韓離又堅持諫言豫王須得一舉擊殺,斬草除根。

容修搖頭,心中自有決斷。

他非常明白,父皇一意促成自己與江驚塵的婚事,無非就是想在百年之後,仍為五弟留下一條路,保五弟性命。

而五弟,又正因有了這些保命符,才生出些不必要的野心。

“如今,江驚塵既然是假,也該叫父皇認清現實,好好接受孤的條件了。”

“殿下打算和皇上談判?”

“不錯。昨日,孤與靖南道長下棋,說起五弟。孤說,他日登基,若非五弟叛亂,絕不會對他下手。”容修眼中沉沉,“想必父皇得知江驚塵有假,今日就要召見道長。道長會為孤將此話帶到的。”

韓離聽罷,沉默了片刻,明白了容修的意思:他打算放豫王一條生路。

韓離垂著眸不說話,許久,抱劍而拜:“殿下仁和。”

許非煙醉後醒來,常有些起床氣。

她抱著被子靠在床榻上,眯著蒙矓的睡眼,難受地揉著太陽穴。跟前伺候的宮女想上前為她更衣梳洗,喂些醒酒湯藥,皆被她不耐煩地揮退。

容修本是在外間讀書的,裏邊動靜太大,想不驚動他都難。

他將一切聽在耳中,心裏卻是想,她這頤指氣使的模樣,不像容律養的那群慣常侍奉於人的門客,倒像是哪家十分驕縱的高門貴女。

裏間僵持許久,不見進展,容修歎氣,想到今日還有安排,這樣拖下去,不知幾時才能出門,索性親自上了。

他打起簾子進去,拿過宮女手中的湯藥坐到床邊,話還沒說,許非煙一個袖袍掃過來,就將他手中瓷碗掀翻在地。

“滾。”許非煙閉著眼,發著公主脾氣,“本宮說了,別來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