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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眼球微微一轉，而後躬身道：“回大人，卑職三十又四入秦成為相國府裏的舍人，至今已有八年。”
呂不韋轉過身打量著李斯，隨後歎息道：“八年......倒也是委屈了你八年。”
“李斯不敢，大人言重了。”李斯作揖拜禮，兩手擋住了他的麵龐。
呂不韋選擇一塊石凳子坐下，石頭桌上擺放著煮茶道具，一壺已經燒開的水正往外冒著熱氣。
“坐，與本相共茶。”呂不韋抬手示意，李斯領了命後坐在了他的左手邊。
呂不韋開始煮茶，煮到一半時他突然開口：“李斯，本相的探子剛剛給了個情報。”
“這情報如果是真，將會影響到當今秦國的朝堂格局，你覺得...本相該不該查？”
“那就看對朝堂的影響是正還是負，若是負，那大人必須查！而且是嚴查！”
“倘若是正，大人何不睜隻眼閉隻眼？無論怎樣，本質上不都是為了整個秦國可以變得更強麼？”
李斯小心翼翼地看著呂不韋，想從他的臉上表情看出反饋來。
但呂不韋毫無動容，隻是一臉平淡地往茶碗裏添水。
“影響啊.......”呂不韋微微眯起雙眼。
“李斯，你怎麼看嫪毐這人？”
“嫪毐？”李斯一愣，“大人說的可是趙太後身邊的那位寵臣？”
“正是。”
“那恕卑職直言了，此人雖是太後寵臣，但隻能風光一時不可一世。”
“而且心眼極小怕是難有作為，若是太後哪日對他產生厭惡了。”
“他就將從高處跌落至低穀，到了那時，曾經惹下的勢力恐怕就要.......”
李斯沒把話講完，但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嗬嗬，卿說得不錯，嫪毐這人的確心眼極小，但可惜他不止風光一時。”
呂不韋頓了頓，而後把被熱水燙過的茶葉重新倒入陶碗裏。
“他隻用了兩年時間就從一個不起眼的侍從到成為太後身邊的寵臣，這其中當然有著太後的寵溺。”
“但也側麵反映這個家夥確實有些過人的本事，隻能說當初是本相我低估了他。”
李斯默默點頭，他雙手接過呂不韋遞來的茶碗，他小抿一口，是他故鄉楚國的湘茶。
“隻要太後還活著，這嫪毐就永遠不會失寵，甚至......”呂不韋抿茶後把茶碗放下，語氣變得有些冰冷。
呂不韋最終還是沒把後麵的話講完，但李斯在他身邊待了八年，這後麵想說的話他也能猜出個大概。
隻要太後不死，嫪毐終有一天會取代他成為相國，言外之意就是嫪毐必須死......
又或者嫪毐可以不死，但趙太後必須死......
但顯然相國會選擇讓嫪毐死，趙太後畢竟是秦王的母親，她若是死了，秦王必定全力徹查事情緣由。
世上沒有密不透風的牆，隻要做了就必然會留下蛛絲馬跡。
一旦被順藤摸瓜查到其頭上，那就等著接受秦王的怒火吧。
所以李斯很清楚，相國是想除掉嫪毐絕非是趙太後，而找他來就是要他出謀劃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