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妹妹的死,澤寬的童年在那年的夏戛然而止。
那是1991年,他7歲,本該是上學的年齡,但因為家裏窮,隻能推遲。
農村的孩子早當家,還沒上學的孩子就要做家務和到地裏幫忙幹活。
那之所以不用跟著去地裏幹活,是因為妹妹。
氣太熱了,太陽像火一樣,父親心疼妹妹,才讓他帶著妹妹留在家裏。
農村重男輕女思想根深蒂固,但他父親是個例外。
因為妹妹太可愛了。
毎個見了她的人都,從沒見過長得這麼可愛的孩。
父親常抱妹妹在村前村後轉悠,就是想聽別人讚他的孩長得可愛。
相比之下,父親特不喜歡他,他長得呆頭呆腦的,人也笨,像塊木頭。
他承認,自己比不上妹妹,妹妹簡直就是使,他也很疼很疼她。
妹妹是他們家的驕傲。
孩子性貪玩,他很想等妹妹睡著了就溜出去玩,但可能是知了的叫聲太吵了,或者是家裏太悶熱了,歲的妹妹就是不肯睡覺。
於是他便抱著她到外麵去玩。
村西頭的井台是個好地方,那口井據是和村子一起誕生的,已經孕育了村裏人幾百年,周圍鋪著古舊的方磚,旁邊空地有榕樹、槐樹等大樹,樹旁荒地草叢中可以抓到蚱蜢蜻蜓,可摘到燈籠草和酸酸甜甜的覆盆子,是孩子喜歡的場所。
時值盛夏,地上落滿了槐花槐米,好看又有趣。
自從村裏從山上接了自來水,已經沒有人來這挑水了,隻有村裏個別老人為了省那一毛錢一方的水費來這打水洗衣服洗東西。
今這兒沒有別的孩。
他抓了隻大蚱蜢,折了後腿,拔掉一邊大牙,給妹妹拿著玩,又摘了些覆盆子給她吃,妹妹有得玩又有得吃很開心,胖嘟嘟的臉蛋笑起來更可愛。
微風輕吹,樹枝搖曳,陽光透過樹梢,斑駁地灑在地上,像一顆顆跳躍的金子。
妹妹伸出肥嫩的手,想去撿地上的陽光,陽光跳到她手上,她放下蚱蜢,用另一隻手去抓,陽光卻又跳到另一手上。
牙牙學語的妹妹向他求助,:“哥哥,跑,抓它。”
他被妹妹的可愛逗樂了,笑著:“妹妹,你是木頭嗎?”
他抬頭看樹上,他早就發現樹上有個鳥窩,現在鳥已經孵出來了,正好抓來給妹妹玩,然後拿來給她熬粥吃,可香了。
他對妹妹:“妹妹,你在這玩,哥哥上樹給你抓雀兒玩好不好?”
妹妹拍著手好。
於是他便爬上去掏鳥窩,鳥窩離地麵約有十米,但對於爬慣了樹的農村孩來沒什麼難度。
樹上抖落金黃卷曲的落葉,在風中旋轉著翩然飄落,與樹蔭裏斑駁的陽光碰撞交織。
妹妹舉起笨拙的手去抓落葉,葉子狡猾地從她指尖飄過,直飛入井中,在水麵上像船兒般滑行。妹妹好奇地趴在一尺來高的井沿上往井裏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