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這麼遠的一段距離，我也還能看到許副市長臉上的表情，那笑容和震驚都這麼凝固在他臉上，那雙已經死氣沉沉的眼睛，轉了一圈，向我們這邊看了過來，帶著震驚和難過。
“牧然……不管你怎麼說，都已經這樣了。”他的聲音嘶啞，又帶著幾分冷冽，“你要是為了我好，就把那個女孩送過來，否則……”
“你為什麼就不明白呢？”許牧然的聲音聽起來已經有些著急了。他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對麵的許副市長，目光中流露出幾分無奈來，“爸爸，你一直跟我說人要有禮義廉恥，人要有所為有所不為，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跟你說的差的太大了吧？”
他說道最後已經開始有些氣急敗壞，可是不知道許副市長究竟是什麼心情，他的神情始終都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隻是在看著許牧然的時候，臉上的神情似乎有了些微的波動。
“牧然，我現在做的，就是我已經選擇出來，應該做的事情。”他緩緩說道，那聲音聽起來十分鄭重，隻是看在我們眼中，卻有已經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至少對我來說，從他臉上，我看不出來什麼對或者錯，隻能看到他眼中熊熊燃燒的欲望。
……對利益的渴望，真的能讓人變成這樣嗎？我在心裏微微歎了一聲，說不清自己現在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心情，隻能默默向許牧然看過去，就見他眼中似乎已經包上了一股眼淚，顯得眼睛格外明亮，青年的脊梁卻挺得筆直，比起之前他第一次遇見這些事情時候，那種瑟縮的姿態，簡直是天壤之別。
“那你的有所為，難道就是用別人的命去換你現在想要的一切嗎？”他的聲音好像已經從急切之中漸漸地緩了過來，目光落在許副市長臉上，坦蕩得就像是一把刀子，“爸爸，你之前跟我說過的話，都是放屁嗎？”
“胡說八道！”許副市長喝了一聲，轉眼間臉上又流露出幾分似乎猶豫的神情，放緩了聲音，道：“我有我的苦衷，牧然，我不指望你現在就能理解我，但你一定要知道……”
“我不知道！”許牧然突然吼了出來，“我一直以為我爸爸是個真正有本事，頂天立地的人，可你現在，就給我看到一個這樣的……傀儡？”
他大約是已經不知道怎麼說話了，隻能這樣愣怔怔地看著對方，眼睛還帶著一點點濕潤，那目光中所流露出的失望，卻十分明顯。
“我不是！”
似乎是“傀儡”兩個字刺激到了他，許副市長瞪大了眼睛，也吼了一聲，向我們幾個怒目而視，可那目光不管怎麼樣，就是不敢留在許牧然的身上。
“你不是傀儡，那你是什麼？”
這一次開口的是林明鏡，可他剛說了一句，許牧然的聲音登時又從旁邊傳來了，搶在他下一句話之前，連珠炮一樣地向許副市長轟擊了過去。
“你不是傀儡，你是什麼？你現在做的這些事情，真的就是你平時所謂的那種，要讓所有的人都能夠活得好嗎？一個城市那麼多人，你想過要讓他們都好好活著嗎？他們現在對你來說是什麼？飼料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