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衍沒有答話, 隻是看著喬明希, 似乎是在等著他說下去。
喬明希輕輕呼出一口氣, 聲音有些嘶啞：“你到底在想什麼？”
這不是他第一次問季衍這樣的問題了。
季衍回來找他, 他問他到底想怎麼樣, 其實心裏已經認定季衍是在陡然得知一些從前不知道的事之後, 責任感與同情心作祟, 想要回來補償他。
可是一向將事業放在首位的季衍，在所有人都沒有證據證明當事人是的他的時候，卻自己主動站了出來。
為什麼呢？如果是補償, 也需要做到這樣的程度嗎？
看著喬明希眼中的茫然，季衍沉默地看了他一會兒，沉聲道：“我不能讓你一個人承擔這些事, 阿希。”
“但你說的不是事實。”喬明希語速有些快, “明明反過來才是真相！你這樣是親手封了自己的路，沒有必要的……你勢頭那麼好, 何必呢？！”
他幾乎是第一次這麼激動, 眼中充斥著對季衍此舉的不認同。
“這是我們兩個人的事。”季衍道, “如果此刻我還一聲不吭, 還憑什麼回來告訴你——我愛你？”
喬明希的手指抖了抖, 又聽季衍道：“阿希, 我不是責任心作祟，也不是英雄主義發作；事實上如果是別人，我一定會思考出最有利於我的方案, 因為我就是一個……很自私的人。但你, 你不是別人。”
說到這裏他輕輕笑了笑，那微笑有些漫不經心，又似乎若有所思：“你知道我看到消息的時候在想什麼嗎？我的第一反應是如果我們還在一起，不如就順勢公開吧，這樣以後你走到哪裏都不必壓抑自己的情緒、不必小心翼翼。”
“但是現在，我沒有資格替你做決定，你有新的事業、新的生活；你變好不是因為我，同樣也不能因為我再次被影響——我不能一次一次地讓你受到傷害。”
“目前的做法的確是我第一反應下的選擇，你明白嗎？換句話說，我第一時間隻有一種想法，就是要保護你，無論如何，我要保護你。”
他看著喬明希，緩慢地道：“阿希，我說我愛你，你大約不會相信；但在過去的這麼多年裏，無論是心疼也好，失望也好，這些隻對親近之人才會有的情緒，我從來沒有對別人生出過。隻有你——我這麼說你明白嗎？”
他很少對喬明希說這麼多的話，事實上，這幾乎是他們第一次徹底地敞開心扉，即使是前一次在酒店的談話，喬明希也是充滿抗拒的。
而此刻喬明希敏感地抓住了他的用詞：“你對我真的很失望嗎？”
季衍沒想到他會這麼問，喬明希低下頭，有些苦澀地道：“果然還是將你逼得太緊對嗎？”
季衍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在思索如何最簡單地讓喬明希明白自己的心意，旋即他勾了勾唇，坦然道：“我的確曾經因為你而很苦惱。”
喬明希聞言愣了愣，下意思地縮回了一點腳，身體也往後靠了靠，這是他本能的動作，季衍看在眼裏，有些懊惱地歎了口氣。
他放低了聲音，語氣幾乎算得上溫柔：“你記得我們第三張專輯登頂的時候，我問過你什麼嘛？”
喬明希睫毛顫了顫，季衍繼續道：“我問你有沒有想過以後要做什麼，你說你不知道。”
“我開始接外戲的時候，問你想不想演戲，你說我演你就演；隊裏聊到以後，你說的也都是我的以後。我們在一起八年，像我這樣的人，會整整八年得過且過、不去想以後嗎？但我問你的時候，你總是說不知道。”
“這才是我真正苦惱的問題，我不知道你想要什麼樣的未來，我沒有辦法去規劃我們的未來；我甚至擔心，你這樣一步一步跟著我，如果我們的未來是你不喜歡的樣子，你會怎麼做。”
他的聲音很輕，語速也不快，喬明希低著頭，但季衍知道他在聽。
“你以為你做了十惡不赦的壞事，但在我看來都是可有可無的。”季衍繼續道，“也知道你後來做了怎樣的補償……你喜歡跟著我、黏著我，我從來都沒有感到過厭煩；我唯一不知道如何解決的事，隻有我說的這一件而已。”
“所以，這絕不是出於‘我不愛你’這樣的原因。”他說到這裏，平穩的語氣終於泄出一絲苦澀來，“阿希，我是真的後悔沒有像這樣認真地同你說過我的心思，現在回頭想想，有太多話我沒有和你說，所以讓你沒有安全感……我向你道歉。”
喬明希抬頭看他，隻是輕輕重複了一遍：“那你現在，想怎麼樣呢？”
季衍沉默下來，很久以後才伸出了手，喬明希看著他從外套口袋裏拿出一樣東西，攤開手送到自己的麵前。
喬明希愣愣地看著他手中的東西，又看著他用空閑的手從衣領裏拉出一根細長的鏈條，將掛在上麵的指環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