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相比於現世還要更加複雜一些，這裏的誘惑更多，像是季家的發生過的事情就並不特殊，反目成仇也不過是一個念頭的事情，江華最不願意見到的就是門下弟子手足相殘或是形如陌路。
“他跟在我身邊五年了，今後也會一直跟我在一起。”傅琛將季南額頭的細汗擦去，輕聲說道:“望師父成全。”
江華黑著臉不說話。
兩人僵持間，床上的季南突然掙動了下，睫毛輕顫緩緩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眸赤紅，迷茫散去後盡顯戾氣，右手虛握，身上的氣息暴漲，一副想要盡情殺戮的模樣。
見季南這怪異的表情，江華皺著眉頭快步走到他身邊，一把按住了他的手，探查他體內的情況，經脈中原本平和的真氣在季南醒來後就暴動了起來，而且裏麵還摻雜著絲絲魔氣。
“……跟他父親是一個症狀。”江華抬頭看了一眼表情凝重的傅琛，沉聲說道。
手被按住了，讓季南本就躁動的情緒更加控製不住了，他冷眼看著江華，沒有血色的嘴唇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師父，你也想要那本功法嗎？”
要不是看季南的情況不對，江華真的想揍他這兩個徒弟一頓，一個兩個的都不省心。
“小南。”傅琛抬手在季南的眼角緩緩地摩挲著，低頭和他對視，“是師兄沒有保護好你。”
季南臉上的冷笑微頓，看著傅琛的眼睛他愣了一會兒，突然抬手捂住腦袋，一臉痛苦地蜷縮著，冷汗淋漓，“別離開我，師兄。”
“我什麼都可以給你，但功法真的已經燒了……”
“師兄，別不要我。”
“師兄……”
季南這一聲聲的師兄裏麵含著多少依賴已經讓人分不清了，江華看著完全怔愣住的傅琛搖了搖頭，抬手封住了季南的穴道。
傅琛看著季南又昏睡過去後，手掌抬在半空卻沒有放下去，聲音幹澀地問道:“他……心魔入體了？”
江華這還是第一次看到大徒弟不知所措的樣子，無聲地歎了一口氣，說道:“他父親的事情你還記得吧？我後來和其他門派的掌門人探討過，那本功法是仙階的沒錯，但對修煉之人的心性要求極高，稍有不慎就會走火入魔。”
“他已經沒在修煉那本功法了。”
“仙階功法豈是你想棄就棄的？不然你以為季南修煉如此神速的原因為何？”
傅琛沉默地看著江華。
“隻有一個辦法了。”江華蹙著眉頭狠心說道:“將他的記憶和修為封印住，等到他的心性更成熟的時候再解開。”
“什麼時候？”
“看情況，有可能是兩三年，也有可能……”江華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傅琛給打斷了，“也有可能再也不解開了對麼？”
“我雖然不讚同你們的關係，但也不會故意去拆散你們，現如今隻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不然，他的下場不會比季父好到哪裏去。”
江華說完就仔細地查看了季南的情況，然後就率先離開了，給了傅琛幾天思考的時間。
季南的情況特別不好，從一開始的醒來才會說胡話，到後來的昏睡中也會不自覺地囈語，除了念叨著功法不在他手裏這句話之外，喊得最多的就是師兄了，仿佛傅琛就是他的支柱，倒了世界就徹底坍塌了一般。
傅琛守了季南三天三夜，最後親自抱著他去了青山寺，江華一直在這裏和主持商議著該怎樣做才能將封印的危害降到最低，見傅琛來了也隻是隨意地點了點頭，仿佛一點都不意外他會這樣選擇。
青山寺的主持修行近百年，一身浩然正氣正是心魔的克星，他簡單地看了下季南的情況，然後詢問地看向江華，“現在就開始？”
江華掃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言的傅琛點了點頭，“拖得越久情況越糟，現在就開始吧。”
“封印完成之後他最後能夠留在青山寺兩三年，待情況好轉後再回玄劍派修行。”
江華點頭，“好。”
傅琛抓著季南的手低頭親了一下，又深深地凝視了他半天才起身出去。
對於封印江華也幫不上什麼忙，他在房裏待了一會兒，見封印進行得挺順利就轉身出去了。
傅琛一直站在門外候著，垂著眼眸，表情緊繃，見江華出來就稍稍抬頭，低聲問道:“他怎麼樣了？”
他的聲音又沙又啞，聽得江華忍不住皺眉嗬斥，“收斂心神，你現在像個什麼樣子，也想走火入魔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