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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路明非踏上了最底層的地麵，黑蛇在冰層中不安地吼叫著，吼聲在防空洞中引發共鳴，像是四麵八方無數古老的靈魂在合唱。
馬克西姆和安娜他們都震驚了，貴賓們沒想到他們在冰層中居然看到了一條龍，那種隻存在於神話中的神明。
而在這座城市的另一邊，蘇恩曦遇到了被龍血洗禮的奧金涅茨，他變得又年輕了幾歲，並且從一個普通人，變為了混血種。
他們在一間神秘的密室中，見到了年輕的亞曆山大·布寧，或者說，他才是真正的亞曆山大·布寧，而老布寧隻是他的複製體而已。
蘇恩曦和奧金涅茨都被年輕的布寧抓了起來，他奉幕後老板的命令，來接管這座城市，並順便檢驗那種龍族血清的作用。
而此時此刻路明非他們正在防空洞中，他們已經被地獄犬發現了，無奈隻能在那裏與地獄犬們做最後的戰鬥，但地獄犬隻是圍而不攻。
它們仿佛在等待著什麼，全都停止了犬吠，隻聽從地獄犬身後傳來軍靴的聲音，和幾十個人影。
路明非把老布寧懷中的零交給楚子航，提著短弧刀走向棧橋的盡頭，他聽見了沉重的腳步聲，某個重要的人正沿著台階下來，跟著他的還有數十名阿爾法特種部隊的戰士，他們的軍靴聲哢哢作響，隻不過因為沒有照明的緣故看不清來人的臉。
地獄犬們沒有再繼續向它們發起進攻，隻是包圍他們，唯一的解釋就是指揮者還沒有下達最終的命令，它們雖然嗜血，卻不得不服從脖子上的項圈。
那就意味著還有條件可講，對手的目標並沒有那麼簡單，畢竟他們背後站著的肯定也是黑暗世界的某位君主。
隔著成群的猛犬包圍著路明非他們，而指揮地獄犬的人也現身了，他叼著一支香煙，低頭點火。
火光亮起的那一瞬間，路明非看清了來人的臉，正是奧金涅茨，隻不過他現在更年輕了，但卻和路明非見過的奧金涅茨並不一樣。
奧金涅茲笑了笑，說道：“好久不見，我親愛的老朋友們。”
路明非冰冷地說：“誰是你的老朋友，你這個冒牌貨，你根本就不是奧金涅茨。”
奧金涅茨並沒有被路明非的話激怒，他隻是笑了笑，隨後說道：“當然，我當然不是已經快要死的奧金涅茨，但等他死後，我就是奧金涅茨了，當本體消失的時候，備份版本就會自動取得本體的名字和身份。”
“當然在場的各位也是一樣的，桀桀桀……”
跟著他的阿爾法特種部隊的戰士們各自摘下了頭盔和夜視鏡，一張又一張熟悉的麵孔出現在路明非他們麵前，甚至包括那些已經死在拍賣場裏的人。
奧金涅茨看向老布寧，說道：“親愛的布寧，你一直擔心的是當你卸下了拍賣會管理人的身份後會被滅口吧？”
“你猜的不錯，但要被滅口的人不僅是你，還有剩下的所有人。”
老布寧抱著克裏斯廷娜，聲音顫抖著問道：“我們全都對老板失去價值了嗎？”
奧金涅茨沒有直接回答老布寧的疑問，反而講起了一件事，“布寧先生您應該知道蘇格蘭人怎麼牧羊的吧？養幾隻牧羊犬，每一隻都能幫你放牧幾百頭羊，它們都是聰明、忠誠的好狗。”
“主人什麼都不用做，隻需要給牧羊犬喂喂食就好了。可等牧羊犬老了，跑不動了，主人就會替換掉它們，主人還是主人，羊群還是羊群，牧羊犬卻不一樣了。”
老布寧不甘地問道：“我們都是牧羊犬，難道我們存在的價值隻是幫主人牧羊嗎？”
奧金涅茨歎了口氣，繼續說道：“是的。過去的那麼多年裏，你難道就沒覺得自己過得很辛苦麼？你們所有人賺到的每一塊錢都用去購買時間，隻要這樣的拍賣會一直舉辦下去，你們這群人就會一直努力地工作。”
“在你們之下是那些更卑微，更不自知的普通人，你們把從他們身上賺來的錢轉手交給主人，這樣主人不用親自動手就能收走你們的財富。”
“可是現在你們老了，血清能夠治愈你們的身體但不能治療你們的內心，你們在心裏已經是個老人了。”
“一個人如果還沒有活夠，就會足夠努力和拚命，但等他們活夠了，享樂和物質都會漸漸失去吸引力，這樣的老狗也工作不動了。”
路明非明白年輕的奧金涅茨話中的意思，這群貴賓們既貪戀著生命又心神疲憊，隨時都會像飛蛾撲火般結束自己的生命，就像那個毅然發起刺殺的索尼婭。
而現在站在奧金涅茲背後的那個索尼婭卻截然不同，她是年輕的、神采飛揚的，比起路明非所認識的索尼婭更加熱情洋溢，眼角眉梢透出青春的，更是讓人挪不開眼睛。
老布寧問道：“你的意思是說，老板要用你們這群人，取代我們所有人以及我們背後的家族的是嗎？”
奧金涅茨點了點頭，說道：“你們已經在這個世界上活得夠久了，你們中的多數人已經沒有什麼親人活在這個世界上了，替換掉你們其實並不算太難。”
“當一個人的朋友和親人紛紛老死的時候，這個人也就會被世界漸漸地遺忘了，他也就相當於是死了。”
路明非接著年輕的奧金涅茨的話往下說：“然後就是你們每年都會來繼續舉行這個拍賣會對麼？然後再被你們的備份取代掉。”
“明知道是這個下場還是要為你所說的主人當狗，你們可真是下賤啊！”
奧金涅茨並沒有反駁，隻是語氣平淡地說：“如果牧羊犬不在草原上放羊，那麼它就毫無價值，即使知道它最後也難逃被新的牧羊犬代替，可還是得咬死老的牧羊犬，總比直接被主人拋棄的強。”
路明非問：“你們的主人究竟是誰？”
年輕的奧金涅茨搖了搖頭，用煙指著老布寧，說道：“沒人知道主人的真實身份，我想布寧先生應該知道吧。”
所有人都扭頭看向老布寧，可是這個老男人隻是緊緊地抱住自己顫抖著的女兒，搖了搖頭，聲音顫抖著說：“他是真正的惡魔，沒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如果我真的知道，我早就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