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
他也是在實驗室裏出生的?
還是他也是族裏人?
如果他是族裏人的話,那厲震天滅了他的族,他和厲家豈不是有深仇大恨?
雲煙怔怔的問:“你為什麼要無條件的幫我?”
秦風挑眉,“不是你哀求我幫忙的嗎?”
“你會盡全力救治他嗎?”雲煙指著池子裏的厲蕭寒說。
“不相信我的話,何必要跟我來到這裏?”
“我……”
仿佛知道她想什麼一樣,秦風說:“厲震天已經死了,不管他以前做了什麼,一切都兩清了。”
“至於我為什麼要費心救你男人,你就當我是在還人情吧。”秦風淡淡的說,“還完人情,以後我也就不欠他的了。”
雲煙盯著他的眼睛,想要看出點什麼,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半響,她收回視線,“我要怎麼做?”
秦風:“你躺進去吧。”
雲煙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他說的是讓自己躺進池子裏之後,什麼話也沒有說,扶著池子邊沿,就慢慢的沉入下去。
秦風突然開口:“真的不後悔?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雲煙臉上沒什麼表情,“趕緊的吧。”
秦風定定看著她,幾秒後,“如你所願。”
雲煙放開抓著池子邊沿的手,身體瞬間被一股吸力拽入池底,冰涼的池水四麵八方的湧過來,她的呼吸被奪走,思緒仿佛也在一瞬間被奪走。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安靜下來,就像被關機的電腦,一切回到了原始狀態。
秦風盯著池子裏緩緩升起的雲煙,她已經沉睡了,雙眼緊閉。
秦風伸手,將厲蕭寒從池裏打撈出來,放到一根古樹下麵。
這個開闊的洞岩裏,除了這個聖池,還有一顆聖樹。
他將雲煙也轉移到了聖樹下麵,兩人並排躺著。
秦風拿出腰間的匕首,割破了厲蕭寒的手腕,黑紅色的血液緩緩流出來,侵入到地底。
平靜的地麵突然有什麼東西動了,很快,一些細小如頭發絲般纖細的東西從地底冒出來,仿佛長了眼睛般,它們精準的纏繞到厲蕭寒流血的手腕上。
秦風的匕首,又落到雲煙的手腕上。
他要劃開她手腕的時候,動作卻突然停了下來。
視線移到雲煙的臉上,“你要是死了,他醒了,能把我活剮了吧。”
最後輕輕歎了口氣,放在她手腕上的匕首,輕輕劃了一下,又迅速在自己的手掌心劃下一刀。
鮮血流淌出來。
秦風躺下。
底地下冒出來纖絲越來越多,最後將他們密密麻麻的包圍起來,三個人就像被包裹住的蠶繭。
山洞裏恢複了冷寂。
洞頂的天空白了黑,黑了又白。
鬥轉星移,日升月落。
不知道過去了多長的時間,包圍成的蠶繭動了起來。
仿佛破殼一般,“蠶繭”打開,有人坐了起來。
……
秦風是被叫醒的,他在沉睡中,總感覺一直有人在他耳邊叫他。
他終於忍不住睜開了眼睛。
“你是聾了嗎?我叫你這麼久都沒反應。”有人在說話。
秦風覺得渾身沒有力氣,“厲蕭寒?”
厲蕭寒坐在一邊石頭上,手邊是幾個洗好果子,“能動嗎?能動就起來,吃點這些補充體力。”
說著,厲蕭寒把果子扔過去。
“乓”的一聲,砸到秦風鼻子上。
秦風太陽穴跳了跳,“你就是這麼對待救命恩人的?”
厲蕭寒:“我還以為你能接住。”
他現在一點力氣也沒有,怎麼可能接得住。
秦風緩了緩,等到雙手有知覺了,才慢慢坐起來。
他扭動脖子轉了轉,雲煙躺在他身邊,一動不動。
“你什麼時候醒的?”秦風問。
“大概三天前。”
“你怎麼知道是三天前?這裏又沒有表。”
厲蕭寒指了指頭頂,秦風看過去,洞口有微弱的光芒照進來,現在應該是傍晚,太陽下山了。
厲蕭寒緩緩說:“太陽升起來三次,我在另外一邊找到這些果子裹腹。”
秦風:“你也真敢吃,我好不容易救醒你,萬一被毒死了,那我就不是白費功夫了?”
“毒死總比餓死強。”
“……”
厲蕭寒的目光一直落在雲煙身上,“她怎麼還不醒?”
秦風動了動腳,力氣漸漸恢複了,他支撐著地麵站起來,“你不是等了我三天才醒嗎?”
“還要等三天?”
秦風想了想,“也許。”
厲蕭寒不說話了。
三天,他等得起。
三天前他一個人醒過來,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看到雲煙和秦風都在這裏,他大致的想一想,應該就明白發生了什麼。
他以為雲煙和秦風也很快就會醒過來,可是一連等了三天,兩人都沒有要清醒過來的跡象。
好在時間一天一天過去,秦風醒了。
現在,就隻等著她從沉睡裏醒過來。
這三天,秦風把發生的事,都告訴了厲蕭寒。
厲蕭寒聽了沒什麼反應,隻是看著雲煙的視線又深邃了許多,特別是當秦風說,雲煙要以命換命的時候,他的眼神恨不得粘在她身上。
三天過後,雲煙還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
厲蕭寒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她為什麼還不醒?三天已經過去了。”
秦風這幾天也一直在觀察雲煙,她的脈搏雖然很弱,但是卻存在。
“我不知道。”秦風說,“或許還要再等等。”
厲蕭寒,“你怎麼能不知道?”
“我也是第一次用這樣的方式救人,沒有臨床經驗,她什麼時候醒沒有參考的病人,隻能等著。”
厲蕭寒抿了抿嘴角,躺在雲煙身邊,握住她的手,目光凝視在她臉上。
她就像睡著了一樣,臉色平靜,眉梢柔和,柔軟的臉頰上,有種不可思議的脆弱和細膩。
厲蕭寒握住她的手,和她十指緊扣。
第四天,雲煙沒有醒。
第五天,雲煙沒有醒。
第七天,雲煙沒有醒。
第十天,雲煙還是沒有醒。
一個月後,雲煙依舊沒有醒。
這一個月對秦風來說,簡直是種折磨。
厲蕭寒每天都在暴走和暴躁的邊緣,一天要問他上百遍為什麼她還沒有醒。
秦風要是知道原因,早就把雲煙弄醒了。
也輪不到他來煩他。
剛開始他也心驚過,時刻注意她的脈搏和呼吸,生怕出什麼亂子。
還好她雖然沒有清醒過來,但是呼吸和脈搏卻一直很穩定。
秦風隻能得出一個結論,她現在這個狀態,大概就跟植物人的狀態差不多。
什麼時候醒,完全看運氣。
厲蕭寒想過要帶雲煙離開這裏,被秦風攔了下來,如果把昏迷的雲煙從這裏帶走,可能她也活不多久。
如果在這裏都救不活的人,在外麵就更加活不了。
厲蕭寒是從死亡邊上被他救回來的,聽了他的話,冷靜下來後想了想,就繼續留在這裏等著。
雲煙雖然一直處於昏迷中,但是不吃不喝沒有打營養針,卻依舊麵色如常。
甚至連肌膚都還充滿了彈性和光澤。
這讓厲蕭寒相信,這個洞裏是有神奇之處的。
一個半月後,雲煙還沒有醒。
秦風隻能告訴一天比一天沉默的厲蕭寒:“你可以嚐試一下跟她說話,有些植物人雖然昏迷著,但是如果有家屬經常說話,也能喚醒大腦的功能,從而觸動病人。”
這完全是司馬當活馬醫,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原本以為厲蕭寒會抗拒,沒想到他竟然開始每天都跟雲煙說起話來。
一說就是小半天,從他們相遇,相識,相戀,到後來的種種,他全都說了個遍。
還有厲家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他也通通都說了個遍。
秦風每天被迫聽這些事,耳朵也快聽出繭子了。
“今天是你昏迷的75天了,你還沒有要醒過來的痕跡,秦風已經聽煩了,每天都會主動找食物來躲避我的念叨。”
“今天天氣不好,陰天,洞頂沒有陽光,前幾天還落了雨,雨聲環繞在洞裏,雖一種我以前從未聽到過的回聲。”
“你醒了之後,我們離開這裏,回到A市後,我就請個董事長回來專門替我工作,我帶著你和安安去旅遊。”
“醒過來吧,我想你了,想你的聲音,想你笑容。”
“安安不能沒有你,我也不能,沒有你。”
厲蕭寒喃喃自語,一邊說,一邊親吻她的嘴角,鼻梁,眼睛。
動作細致溫柔,虔誠的猶如信徒。
他不厭其煩,每天都會輕聲細語,跟她說些瑣事和以後的向往。
在他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雲煙的手指緩緩動了一下。
第85天,一個陽光不錯,洞頂有金色光亮落進來的時候,閉著眼睛的雲煙,在細碎柔和的光芒、和他的低吟中,緩緩睜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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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