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鴻漾起身，漫無目的地在屋內走了一圈，續而打開窗戶，看著外麵的夜空：“為什麼會回來？”
水涵不假思索地說道：“因為這裏是家。”
鴻漾回身，眼裏含著意外，心下卻有了些酸楚：“喜歡這裏嗎？”
水涵由衷地點點頭：“喜歡。”
鴻漾笑了，仿佛牽出了些許回憶：“當年的我也是這樣，沒由來的喜歡。”
水涵抓住他話中的一絲痕跡，問道：“現在呢？不喜歡嗎？”
鴻漾收回心神，淡淡地歎了口氣：“今晚的月亮很好，要賞月嗎？”說完，還不待水涵明白過來，他便抱起炕上的鋪蓋卷，大步走了出去。
院子裏，水涵和鴻漾肩並肩地躺著，眯著眼，看著天空中玉盤一樣的月亮。那月色銀白而柔美，輕紗一般，似乎在整個寒冬的洗禮過後，變得越發皎潔而明亮。水涵伸出雙手，交疊著在半空中筆畫著月亮的輪廓：“小時候，我常常躺在烏篷船的甲板上看月亮，那時候我覺得月亮真的好大好圓，天上一粒，水中一粒，想要撈，卻撈不到。”
水涵說得想笑，笑裏卻泛著心酸。鴻漾抿唇不語，他閉上眼，喉嚨處緩慢地蠕動了一下。沒有人知道，他兒時也曾每晚這樣看著月亮，隻不過，水涵的水中月是在西湖之上，而他的，就在這院子的水井中。
水涵緩緩歎了口氣，歪過頭，看著鴻漾：“我想回家。”鴻漾睜眼看她，她繼續說道：“一直都想。從我離開揚州的那天起，就發瘋地想要回家。”
鴻漾問道：“現在呢？”
水涵道：“現在回家了。”
鴻漾不解。水涵淡淡一笑，指著矮房說道：“你給我的，家。”
鴻漾的心緩慢而細微地抽動了一下。眼角處似乎有了些許濕潤。他再度閉上眼，聲音低了幾分：“別太過異想天開。”
水涵沒有泄氣，她知道這是鴻漾一貫的作風。她回過頭，繼續看著月亮，語氣裏透著分執拗：“你阻止不了我。”
鴻漾閉著眼睛自嘲地一笑。是啊，他可以買了她，**她，操控著她的生活起居，卻無法左右她的思想。這是她的自由，她已經頓悟透徹了。
水涵在被褥上蹭了蹭頭，找了一個舒適的位置，然後閉上眼說道：“我不會再輸，輸的滋味不好受，而你也不會再讓我輸。”她說得從容而自然，仿佛料定了一般。等鴻漾醒過神看她時，她已經甜甜睡去。
月光下，鴻漾凝神打量著水涵的睡顏，一絲憐惜襲上心頭。那是對當年的自己，和眼前的她。他躺在水涵的身側，抬起眼四處環視著這個被他們稱之為‘家’的地方，心下無聲地歎道：這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