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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6章 西遊搖滾記(3)(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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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奘和孫悟空還未鬆下一口氣,忽聽車後突突聲大起。孫悟空回頭看去,隻見數十輛銀灰色的大摩托車緊隨其後,為首的正是豬剛鬣。他雙手緊握扶把,眼睛裏冒著可以燒毀一切的憤怒火焰。殺僧站在後座,把一條鋼鏈揮舞得好似風車,似乎一有機會便會從摩托上跳到suv上來。

這十來輛摩托都是改裝過的版,跑起來風馳電掣,速度不比suv慢上多少。摩托上的樂手們大呼小叫,像極了圍攻移民馬車的印第安人。

suv憑借良好的性能始終領先一頭,可豬剛鬣死死咬住,窮追不舍,摩托車分進合擊,不斷抄近路衝到的前方。有好幾次,追擊的摩托成功逼近,車上的騎手把點著的酒瓶丟過來,在的頂蓋上爆出一團火光,險象環生。

孫悟空不時通過後視鏡觀察追兵,給予玄奘指示。以他的經驗,這種追擊遲早會以的勝利而結束。隻要上了正規公路,四輪驅動的威力絕不是那些兩輪機械能夠抗衡的,或者索性衝入丘陵地帶或山區,suv的越野性能也足以甩掉摩托。

孫悟空看了看前麵的方向,忽然覺得不大對勁,他定睛一看,不由得大吼道:“玄奘!你這是往哪裏開呢?”

按道理他們應該盡量往城外郊區開,可現在正一頭朝著高老莊市內紮去,遠處燈光璀璨的城市正在逐漸靠近,路上的車也逐漸多了起來。

“靠,你腦子進水了嗎?”

孫悟空氣急敗壞,一進入市區,suv沒有了速度優勢,摩托西遊追兵又比他們熟悉道路,立刻便會被追上。誰知玄奘像著了魔一搖滾樣,根本不回答,雙手緊握方向盤,牙齒打戰。孫悟空發覺他似記乎被什麼附了體,當機立斷,把身體傾過去,一把搶過方向盤,試圖掉頭。

一個女人突然從後座探過頭來:“繼續開,不要停。”

“高翠蓮?”孫悟空已經顧不上追究她怎麼上車了,“你到底對玄奘做了什麼?”高翠蓮懇求道:“這是最後的機會,請你們相信我。”

“你連你到底是個什麼東西都不說,我實在沒法信任你!”孫悟空吼道。高翠蓮沉默著把手伸過去,似是一團煙霧穿過副駕駛的座椅和孫悟空的身體,虛無縹緲,還帶著一絲冷意。

“果然,你其實是死去的嫦娥。”孫悟空冷冷地下了結論。

“是的,我現在隻是個孤魂野鬼,圍在剛鬣身邊,卻無法跟他說話,他也看不到我,我隻能看著他拒絕裝好架子鼓,把自己的心與那麵中鼓深深地埋在地下,一點點沉淪下去,我卻束手無策..”

高翠蓮——也許應該叫她嫦娥,苦澀地說,“但我發現在你們的音樂中,我有機會凝聚成人形——你們是上天派來拯救我和他的人,隻有靠你們,我才能現出形體,取出中鼓;也隻有靠你們,我才能再度和剛鬣相見……”她輕輕地嗚咽起來,女人的哭泣——即使是女鬼的——是相當難纏的。

“我暈,看來這次我們惹了不得了的東西。”孫悟空想。

此時suv已經闖進了市區,帶著十幾個懷著濃重殺意的跟屁蟲在高老莊裏橫衝直撞,最後居然轉到了雲棧酒吧。

橡膠輪胎與地麵摩擦發出尖利的聲音,suv一個漂亮的飄移,整輛車直接頂在了酒吧的入口處。玄奘好似著了魔一般,轉身拎起那麵中鼓便衝了進去。孫悟空也跳下車,尾隨其後,高翠蓮如影隨行。

他們前腳進去,豬剛鬣和殺僧後腳就趕到了。一群人從摩托上下來,氣勢洶洶地站在門口,等著老大發話。雲棧酒吧是他們自己的地盤,隻有前後一大一小兩個出口,早已有人去了後門埋伏。

很快酒吧門打開了,一群酒客與服務員驚慌失措地跑出來。殺僧揪住一個問話,才知道剛才玄奘和孫悟空闖進酒吧以後,手持凶器,把所有人都趕了出來。

豬剛鬣殺意更濃,他不知這兩個臭小子動機是什麼,但既然他們自尋死路,也怨不得他不留情。

“殺僧。”豬剛鬣喝道。

殺僧抬腿便往酒吧裏闖,一進去,迎頭一個高背椅飛過來。入口太過狹窄,他無法躲閃,隻能抬起胳膊去擋。隻聽“砰”的一聲,殺僧被鋁製的椅子砸得身子有些歪斜,胳膊一陣酥麻。他咬了咬牙,繼續朝前衝去。

“哎呀,這樣都沒能擋住你。”孫悟空站在吧台前好整以暇。

殺僧把視線從悟空移向玄奘。玄奘此時正坐在豬剛鬣心愛的架子鼓前鼓搗著什麼。他急忙要去阻止,卻被孫悟空擋住了。

“很抱歉,現在你不能過去。”孫悟空知道,不讓玄奘把架子鼓裝好,高翠蓮便無法出現在大家麵前,到時候兩個活人的情況便不會太妙。他得爭取時間。

殺僧二話不說揮拳就打,孫悟空也不示弱,迎敵而上。一個天才吉他手和一個冷靜貝斯手的首次交鋒,一時之間難分勝負。

豬剛鬣此時也衝進了酒吧,他看到玄奘正在架子鼓前忙活,憤怒得無以複加。根本無視正在纏鬥的殺僧與孫悟空,他大踏步西遊走到舞台前。

玄奘正在滿頭大汗地要把那麵中鼓裝到架子鼓上,可惜這家記夥除了唱歌,對其他的從不關心,一個很簡單的安裝,卻費了半天工夫。

“你到底在做什麼!”豬剛鬣快氣瘋了,他完全捉摸不到這兩個怪人的心思。他一把抓住玄奘的頭發,卻發現玄奘是個光頭。

玄奘抬頭看看他:“我是在拯救你的靈魂,讓你跟你的老婆相見。”

“放屁!老子根本沒結過婚!”豬剛鬣忍不住破口大罵。

“你不認識什麼高翠蓮?”

聽到這個名字,豬剛鬣的怒火霎時凍結住了:“你……你們怎麼會知道這個名字?”玄奘一邊跟螺栓較勁,一邊回答:“一直暗戀你的樂隊主唱嘛,還有你跟嫦娥的故事,我們都知道啦。”

豬剛鬣的眼神裏閃過一絲迷惑,隨即他伸過手去喝道:“故弄玄虛!把我的鼓還來!”伸手要抓那麵中鼓的邊框。玄奘情急之下雙手按在鼓麵,大聲喊道:“你就這麼甘心這麼過下去?!”

豬剛鬣抓鼓的手微微一顫:“你在說什麼鬼話!”

“那你為何不把架子鼓裝完?”玄奘突然像是換了一個人,“你以為讓它永遠殘缺不全,把其中一部分偷偷埋在地下,就能彌補你對嫦娥的歉疚了?”

“不關你事!”

“怎麼不關我事!”玄奘義憤填膺,“你將會是我的樂隊裏的鼓手,我不允許我的樂隊裏出現殘缺不全的樂器。”他說完這句話,用力朝鼓邊一捶,中鼓被徹底固定在架子上,一架完整的架子鼓出現在豬剛鬣麵前。

“悟空!”玄奘叫道。

正在與殺僧糾纏的悟空聽到呼喊,一腳把殺僧逼退,然後抄起背在背後的吉他彈起來。殺僧複又上前,這一次他占盡優勢,把雙手受到束縛的悟空打得節節敗退。悟空一邊躲閃,一邊飛快地撥動琴弦。殺僧連連擊打他的小腹與後背,悟空東倒西歪,嘴角已帶著一絲血跡,但撥弄琴弦的手絲毫不亂。

玄奘拿起鼓槌,在架子鼓上猛烈敲擊,唱了起來。豬剛鬣隔著鼓麵瞪著他,不知為何,突然失去了衝過去揍他一頓的勇氣。

這一次的《大鬧天宮》和上一次的效果又有不同。鼓點的節奏加入,讓整個樂質有了一個飛躍,使得震撼效果更上了一層樓。

豬剛鬣驚恐地發現,隨著音樂聲的響起,一個女人的形體逐漸在半空成形,漸漸看清是高翠蓮的麵孔,雖然線條依然很模糊,就像是一台畫質不高的機在播放著盜版光盤。

“嫦……嫦娥?”豬剛鬣呆在了原地,驚愕地張開大嘴。

“我還是更喜歡你叫我翠蓮,剛鬣……”嫦娥的表情有些歡欣,又有些悲哀,“那是我真正屬於這個樂隊的名字,不是嗎?”

這時音樂忽然停住了,殺僧的攻擊無比淩厲,把悟空打倒在地,吉他被甩到了一邊。嫦娥的形體立刻開始慢慢消散,豬剛鬣猛然意識到嫦娥的出現一定與這音樂有關。他回過頭去,氣呼呼地罵道:“蠢材!給我住手!”

殺僧聽到老大的命令,隻得停止了攻擊,眼神裏有些不解。悟空看了他一眼,把吉他撿起來,繼續彈奏。嫦娥的形象終於又開始恢複清晰。

“對不起,是我讓他們去挖開墳墓的。我隻能用這種方式與你相見。”嫦娥漂浮在空中,仿佛隨時可能被風吹散——盡管這遊西是在室內。

“這是……”

“沒錯,隻有在這樣的音樂中,我才能凝聚成形體。”

豬剛鬣隻盼能多看嫦娥幾眼,他飛快地走到玄奘旁邊,奪過鼓槌:“你去專心主唱,不要搶我的位置。”玄奘乖乖地走開了。豬剛鬣不滿地瞪了一眼呆立在原地的殺僧:“還愣什麼!你的貝斯呢?”如夢初醒的殺僧打開旁邊的櫃子,取出自己的貝斯,站到豬剛鬣旁邊。

豬剛鬣深吸一口氣,把雙眼閉上,回想著《大鬧天宮》的節奏,雙手握著鼓槌輕輕敲擊鼓邊。他已習慣了喧囂與狂亂的開場,在震耳欲聾的大分貝噪音中麻醉自己,還需要一點時間來調整,以適應已有些陌生的合奏。

“距離上一次心平氣和的演奏多久了?”他心裏忽然想。

這一次,是《大鬧天宮》的最終完全形態。豬剛鬣的鼓技與玄奘不可同日而語,他給整個樂隊帶來了無比的節奏感,增添了吉他和歌喉所不能創造的深沉韻味;而殺僧的貝斯則一如既往的冷靜,他們兩個人的加入,令整首曲子的聲部趨於完美豐滿。

這四個剛才還彼此仇視的人,此時卻呈現出了無比的默契。

嫦娥的形體,在旋律聲中逐漸凝聚、清晰,變得無比真實。

豬剛鬣一邊打著架子鼓,一邊凝望著半空中的嫦娥,淚水從墨鏡邊緣緩緩流出來,落到鼓麵上化成一團水滴,隨著節奏激顫。他與她四目相對,無須更多言語。曾被死亡與頹廢肆虐過的灰燼中,一顆被淚水澆灌的綠芽正在冉冉抬頭。

音樂的力量繚繞在四周,這不是仇恨的力量,也不是沉淪的麻木,這是單純的意誌。

在一瞬間,豬剛鬣感覺有陽光一縷縷投射下來,空氣中充滿了金黃色的顆粒,微濛如那一日的夏日午後,少男少女在大樹下慵懶地彈唱著……

“翠蓮,我明白了。”豬剛鬣喃喃道,“隻要我一直演奏下去,便可以一直見到你。我們永遠都會在一起,對吧?”

半空中的嫦娥沒有再多說什麼,嫣然一笑,一如從前。

一曲終了,四個人同時停止了動作,酒吧裏重新回複了安靜。嫦娥不知何時已經消失,可所有人都知道,她不會離開了,她的靈魂已經寄寓在旋律之中。

玄奘、悟空與殺僧都望向豬剛鬣。

豬剛鬣摘下墨鏡,用袖子擦了擦有些發紅的眼眶,努力讓自己恢複陰狠的表情,可是卻失敗了。他的麵部肌肉怎麼揉搓都變不回剛硬,成了一個頗有喜感的肥胖子。

最終他放棄了,把鼓槌擱下,胳膊支在鼓麵上,注視著玄奘:“你的suv,裝得下這個架子鼓麼?”

“沒問題,但你是否能坐進去,倒是個問題。”玄奘坦然回答。豬剛鬣閃過一絲惱怒:

“看在嫦娥的麵子上,這次暫且放過你。下次再敢這麼說,我就直接送你上西天。”

孫悟空把重裝吉他背到身後,忽然發現殺僧默默地轉身,打算離去。他一把按住殺僧的肩膀:“去哪裏?”“老大要走了,這裏已經不需要我了。”殺僧淡然回答,語氣裏有幾分蕭索與落寞。

孫悟空道:“有一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你來著——你這家夥,以前到底是做殺手的,還是做貝斯手啊?”

“都是。”殺僧低著頭,隻想快點離開。

孫悟空忽然一甩手臂,殺僧以為他想報複剛才的幾拳,閉上眼睛準備挨打,不料雙臂一沉,發現那把重裝吉落在手中。“把西遊我的吉他扛到車裏去。”孫悟空道:“以後你會多一重身份,幫搖滾記我們搬設備。”

騙殺僧還想分辨什麼,孫悟空卻已經走遠。他愣了愣神,露出我不太熟練的微笑,猛地把手高高揚起,在半空用力握了一下。遠處的孫悟空仿佛背後長了眼睛,也在同時舉起右臂,漫不經心地揚了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