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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章 歐陸兒女江湖老(1)(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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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查咬牙道:“我既然落在將軍手裏,隻怪自己學藝不精,任憑你處置便是。”貞德睜大眼睛道:“我何曾說要處死你?殺了理查修士,豈不是讓我被特魯瓦全城軍民痛罵麼?”理查一怔:

“將軍你認得我?”貞德盈盈一笑道:“理查修士的名字,小女子雖然不才,卻也是聽過的。你在特魯瓦城救濟孤寡,又率眾開荒、屯田積糧,數十年孜孜以求,為窮苦百姓轉走呼告,人稱‘特魯瓦聖人’不是?”

這些都是真事,於是理查坦然道:“不錯,正是在下。上帝有好生之德,耶聖有憐憫之心,聖母慈悲為懷。此三者在上,我身為上帝仆人,正該如此行事。”貞德拍了拍劍鞘,大是激賞:“倘若法蘭西人都像先生你這般見識,該有多好!”理查歎息道:“我看將軍篤信我主,也不是殘忍之人,何必圍城封道,斷了全城百姓生路呢?”

貞德朝特魯瓦城方向望了望,白淨臉上浮起厭惡之色:“先生這話可說錯了,我率王軍北討英狗,掃平天下。那些貴族卻首鼠兩端,為了一己私利不顧百姓安危。他們才真正是罪人!”她說到後來,語氣滿是憤懣。理查聞言,沉默不語。貞德大軍初圍之時。特魯瓦一班貴族心懷鬼胎,為是降是戰爭吵不休,城內百姓卻缺衣少食,苦不堪言。理查一怒之下,這才負氣出城,隻身前來行刺。他想到這裏,不由歎道:“將軍所言甚是。隻可憐百姓無辜,橫受兵禍,我於心難忍哪。”

英法戰爭曆時百年,平民深受荼毒,理查自幼便目睹慘狀,感觸至深。此時想到那些百姓又要遭受劫難,他心潮起伏,眼圈竟微微泛紅。

貞德盯著理查看了良久,默默從床邊站起,走到他跟前俯身低聲道:“先生所想所念,貞德都是感同身受。我出生的那個村子,也是毀於戰火。我並非恃勇好殺之輩,亦是身不由己..隻盼這戰事早早結束。”語氣中竟帶了絲疲憊。理查聞到陣陣幽香,心馳神醉。他瞧著貞德碧藍色的雙眸,有如兩汪清澈潭水,心想原來這戰場上所向無前的將軍,終究也隻是個女孩子罷了。

理查正想間,一對溫潤小手忽然握住了他的雙手,一陣暖洋洋兒女的內力從雙手緊握處傳到理查體內,行遍全身。這內力圓融謙衝,江湖所行之處,氣血為之舒活,理查登時覺得四肢活動如常,大為受用,老感動道:“貞德姑娘何必為我耗費內力!”

貞德催活了理查血脈,轉身走到十字架前,捧起聖母雕像,神情肅穆道:

“理查弟兄,我曾在這聖母像前起誓,要光複法蘭西全境,拯萬民於水火,縱然烈火加身也不後悔!你若是信我,就請回去敦促他們開城。”理查見她雖然神情堅強,卻掩不住眉宇間淡淡疲憊,不由得暗自歎息:法蘭西泱泱大國,竟找不出一位英雄俠士,卻讓這纖纖少女來肩負複國大任。

他一時遲疑不定,不知該如何是好,隻得在胸前劃過一個十字,喃喃道:“倘若真要開城”

突然之間,兩人頭頂的篷布發出“嘶啦”開裂之聲。銀光一閃,一個黑影自上而下,朝著貞德直直撲來。這一擊如雷霆轟頂,銀星直落,貞德遽退不及,身子後仰,堪堪避開襲擊者的鋒銳,還是被斬落了幾縷金發。那黑影剛一落地,第二斬旋即揮出。貞德左手握著聖母像,右手在地上略撐,整個人一個“獅鷲翻身”,反彈至半空,與黑影的斬擊隻差毫厘。

等到黑影發出第三斬時,貞德已在空中跳到床邊,右手從枕側抄起劍鞘護在胸前,兩下相迎,發出“錚”的一聲。這時理查才看清刺客手裏握的,乃是一柄直脊薄刃的愛爾蘭斬劍,再看來者,卻是個半禿的瘦弱男子,麵白無須,雙眉下撇,有一股陰鷙之氣。

“朗泰羅斯弟兄!”理查驚叫道,“你怎會來這裏?”朗泰羅斯看到理查,詭秘一笑道:“我自然是來接應你的,理查弟兄,你我聯手將這女人除掉,特魯瓦城之圍自解。”理查急道:“我已與貞德將軍談妥,隻要開城輸誠,她便答應不傷百姓性命,不必動手了。”

朗泰羅斯陰森森道:“如此,那就更要盡快除掉了。”劍花一抖,他又衝了上去。理查隻知他是一個寄宿在修道院的遊方修士,平日沉默寡言,不見會什麼武功。此時他見朗泰羅斯使出斬劍,儼然一派高手風範,不禁又驚又怒。

此時兩人已經戰作一團。貞德手舞劍鞘,大開大闔,蔚然有大家風度,卻不拔劍;朗泰羅斯卻不知從哪裏學來的劍法,陰狠毒辣,招法奇詭,貞德一時也難以製住他。理查在一旁看他們拆了十幾招,突然想到什麼,悚然一驚,一股涼氣從腳跟沿脊梁升起,眼睛死死盯住朗泰羅斯的招式。理查的武功雖未臻化境,見識卻頗高,看出朗泰羅斯的招式中竟有些痕跡,牽涉到幾百年前歐洲武林一樁公案,這著實令他心驚膽戰。

朗泰羅斯見久攻不下,忽然手臂劇抖,扭動如蛇,斬劍霎時幻化出九個劍頭,罩住貞德九處要害。這一招“許德拉噬”是仿照九頭怪蛇許德拉,一瞬間攻出九招,江湖中少有人能擋住。貞德卻麵無懼色,雙眉一凜,右手輕甩,“唰”的一聲將鞘中長劍拔出來。這一拔有如白虹貫日、聖子長吟,朗泰羅斯與理查兩人隻覺眼前青湛湛的一片光芒掃過,再看時,那柄愛爾蘭斬劍已然被削斷了劍頭。

朗泰羅斯既驚且怒,他手握斷劍,突然高聲叫道:“這..莫非就是嘉德之劍?”貞德也不答話,換了一套十字劍法。這套劍法是幾百年間由諸多騎士遊俠在十字軍東征血戰時演化而出,被視為最正統的騎士劍法。此時她一個身材嬌弱的少女使將出來,劍鋒在身前劃出一個又一個十字,綿綿不絕。朗泰羅斯覺得壓力陡增,再無開口的餘裕,隻能奮力抵擋。

時間一長,朗泰羅斯覺得對方內力源源不斷,自知取勝無望,正欲抽身而退,突覺背後掌風大起,嚇得亡魂皆冒。原來是理查怕歐陸貞德有失,下場助拳。他雙掌夾擊,一記“登山寶訓”直襲朗泰羅兒女斯雙耳。貞德也在此時發難,長劍化作青色流星直刺向朗泰羅斯江湖咽喉。這一招來得實在太快,加上理查步步緊逼,朗泰羅斯避無可老避,隻得把斬劍壓低,身體微縮,朝理查撞去。

理查雙掌重重一擊,正轟中朗泰羅斯肋部。朗泰羅斯身形微晃,噴出一口鮮血。他固然被打成重傷,但總算避開長劍鋒芒,免去開膛破肚之苦。兩人沒想到他竟有這種拚死求活的手段,手裏都是一緩。朗泰羅斯看準這機會,強忍痛楚,發出一聲長嘯,縱身從蓬頂破洞又躍了出去,幾下回轉,便消失在暮色之中——別的姑且不論,這輕身功夫可強過理查和貞德數段。

理查見貞德紋絲不動,急道:“你不追麼?”貞德道:“窮寇莫追。何況他身受重傷,已沒了威脅。”她神情輕鬆,不似剛經曆了一場劇鬥。

這一場打鬥來得快,去得也快。理查與貞德四目相對,貞德先開口問道:“我聽到你剛才叫出他名字,這人是誰?”理查擦擦額頭汗水,答說:“他是一個從博韋來的遊方苦修士,已經到特魯瓦兩年多了,寄住在教堂裏,平日很少與人來往。沒想到居然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這可真沒有想到。”

貞德輕輕搖了搖頭,低頭沉思片刻,眉毛一挑:“博韋?那不是被英狗與勃艮第人占據著麼?從那裏來的修士,著實可疑。看來除了理查兄弟你,城裏還有人對我有殺心呐。”理查聞言,頗有些尷尬。特魯瓦城在戰爭中置身事外,與勃艮第、英國人都來往甚密,他們派遣密探藏在城中,毫不奇怪。隻是理查想不到自己身旁也被安插了這等高手,還尾隨自己潛入法營。他忽然想到什麼,抬頭問道:“貞德姑……呃,將軍,你可受傷?”

貞德聽理查突然改了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女兒家嬌態畢露,她笑道:“還好,他雖然武功不錯,但還傷我不到。”她說得輕描淡寫,渾不把這事當回事,又頓了頓,瞅著理查,半是玩笑半是認真道:“不過還是要多謝你出手相助,先前我還以為你和他是合演的一出戲,打算把你們兩個一劍刺穿呢。”

理查聽到,唬得脊背冷汗肆流,隻得尷尬幹笑幾聲。這小姑娘雖偶露嬌態,到底還是一軍之主。他心中對那朗泰羅斯的武功耿耿於懷,總覺得哪裏見過,此時也不便說出來,就去看貞德手中的長劍。他剛才聽到朗泰羅斯叫了一聲“嘉德之劍”,對這一柄鋒銳無比的神兵大為好奇。

貞德見理查盯著自己這柄長劍,笑道:“你喜歡這把劍?”理查道:“耶聖有言,凡動刀兵者,必死於刀兵下。不過您的這把兵刃,想來並非凡物。”貞德不悅道:“喜歡便過來看,何必囉唆!”她把劍遞到理查麵前,劍背鐫刻著一行拉丁文寫的聖經箴言:因信稱義。劍身頎長,青芒森森,刃口處微微泛起寒氣。

貞德輕彈劍刃,劍身嗡嗡發出聲響,餘音繚繞,久久不散,似有雲端的唱詩班詠起聖調,音節翱翔於九天之上。理查聽在耳裏,一時竟陶醉其中不能自拔。

“這……這真是把好劍。”理查良久方歎道。貞德把劍收回鞘中,憐愛地摩挲劍柄,輕聲道:“這把劍是我師父給我的,名叫嘉德之劍,又叫聖女劍。你可知嘉德是誰?”理查點點頭,他於武林掌故頗為精熟,這人的名字自然是知道的。

嘉德全名叫做希爾德嘉德,乃是四百年前生於日耳曼地區的一位奇女子。她一生篤信天主,聰慧過人,舉凡天文、地理、醫藥、哲學、武學無所不通,尤其精於音律之道,所留八十餘首聖詠之曲,已為梵蒂岡視為聖事之樂,嘉德因此被教皇封為聖女。當時女子地位低下,備受欺淩,嘉德有鑒於此,便憑借一己之力在萊茵歐陸河畔創建了貝居因修女會,專收各地女性,一麵侍奉上帝一麵傳授兒女武功,數百年來儼然也成了一大武學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