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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章 歐陸兒女江湖老(3)(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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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視線掃過貞德胸前,忽然發現那枚掛在脖子上的藍色寶石不見了。貞德道:“那寶石已被太後借去,作王太子在蘭斯登基之用。我出征在外,一時還不及取回。”理查“哦”了一聲,不再追問。貞德嘴角微微上挑,雙眸帶著揶揄道:“莫非修士你隻是想尋個借口?”理查麵色騰的一下變紅,連忙道:“不敢,不敢。”貞德見他的窘迫模樣,又咯咯笑了起來。

次日眾人打點行裝,卡萊爾弄來一匹戰場上走失的馬匹,讓貞德騎上,他與塞隆在兩側護衛。理查對卡萊爾與塞隆叮囑道:“此回大營,凶險異常,你們可要看護好貞德將軍。”塞隆奇道:“這附近英狗已經不多,修士你為何如此擔心?”理查一陣苦笑,心想我說的凶險又何止是來自英格蘭人,可又不便明說。卡萊爾聽出他話中有話,便會意地點頭道:“你盡管去吧,我們自然會護衛好將軍,不教敵人得手。”

貞德騎在馬上,握緊劍鞘,對理查說道:“等你回來,可要帶我去遊曆煉獄與天國。”塞隆與卡萊爾聽到她的話,都嚇了一跳。 隻有理查與她相視一笑,在胸口劃了一個十字,轉身離去。

拜別了貞德一行,理查隻身一路朝著東方而去。不一日,他已穿過整個佛蘭德地區,來到布魯日城。布魯日乃是佛蘭德重鎮,一條萊茵河穿城而過,水道網布,商船如織,萬商交彙,極為繁華。

理查進了城後,先去聖血教堂拜謁了基督血匣,而後雇了一條小木船,飄飄搖搖到了城內西北一處修道院。這一處修道院以白石砌成,高牆圓頂,頗有拜占庭古風。看岩縫斑駁,少說也有數百年曆史。理查走到修道院正門,望見一尊聖母像高高聳立,心想這便是貝居因會的總舵了。

卡萊爾曾說,貝居因會行事低調神秘,但居所卻從不避人,其中總舵便設在布魯日城中。整個佛蘭德乃至西歐全境,常有女子前來這裏尋求庇護。

理查走到修道院大門前,伸手拍了拍木門。半晌方有一位掃地老嬤嬤打開旁邊小門,探頭出來。那嬤嬤打量一番理查,開口道:“修士若是來禮聖靜祈的,請去聖桑大教堂,自有主內的弟兄接引。這裏是女修道院,卻不方便。”理查恭恭敬敬道:“請問加布裏埃拉院長可在?”

那嬤嬤道:“院長正在靜養,不見外人的。”理查道:“我是來自特魯瓦城西妥斯會的理查修士,找院長有要事相商,煩請通報一聲。”嬤嬤一聽,麵色陡然一變,慢慢打開門放他進來,轉身便走,一言不發。

理查隨著她走過一條長廊,來到修道院內的一處接引大廳。這大廳呈正方形,穹頂高闊,四下各有一扇木門,四周牆壁上有諸多彩繪雕塑,無不陰柔細膩,一看便知出自女子之手。引路嬤嬤道:“你可等在這裏,我去通報。”

過不多時,理查忽然聽到腳步紛亂,一抬頭,卻見幾十位修女從大廳四個入口魚貫而入,個個表情肅穆。為首的一位老嬤嬤指著理查喝道:“好個惡賊,敢來闖我貝居因會!”理查愕然,連忙分辯道:“我來此地是找院長大人有要事相商,沒什麼歹意。”

老嬤嬤一揮手道:“事到如今還要狡辯,布陣!”她一聲令下,那幾十位修女身形如飛,很快站成數隊,東一簇,西一叢,守在四個出口。老嬤嬤冷笑道:“惡賊,你自投羅網,我看你如今還能跑去哪裏。”

理查再一看那些修女所站的位置,不禁倒吸一口冷氣,這陣法江湖儼然是格裏高利唱詩班的格局,心中頓覺不妙。

老數百年前梵蒂岡曾有一位教皇格裏高利,是一代武學奇才。他悟到以氣馭韻、以音傳氣的法門,開創了唱詩班聖詠。唱詩班聖詠講究的是韻律相輔,層疊響應,即便陣中之人個個內力平常,也可靠著聖詠合唱發揮出數倍威力。後來到了希爾德嘉德的時代,她精通樂理,曾親手譜寫百十餘首聖歌,因此貝居因會的唱詩班聖詠,威力猶在梵蒂岡之上。

理查認出這個陣法,心想自己真是好大的麵子,竟讓貝居因會布出這種陣法來對付自己。他情知此陣一經布成,萬難逃脫,便想隻好先下手為強,趁陣勢未成去闖上一闖。

他見西門處站著的數名修女年紀尚輕,身形一晃,便揮掌攻去。修女們一見他開始動手,連忙各自站位,齊聲開口詠唱,合聲悠揚而起,傳來陣陣內力。這是希爾德嘉德譜寫的《願神的清泉沐浴深在》,寓意精深,旋律巧妙。理查衝至陣前,施展出路加福音攻向唱詩班中的一個年輕修女。掌風當前,那修女巋然不動,隻從唇裏吐出一陣輕嘯,周圍同伴隨著旋律和聲,似是千萬隻手灌輸內力給她。理查的掌快攻到她麵前時,已經是強弩之末,隻覺得對方內力如排山倒海般襲來。理查不得以隻得雙腿一頓,閃身避過,哪知另三位修女低音湧起,在他麵前築起一道厚厚的無形牆壁;又有兩位修女緊承,甩出兩段花腔兒,螺旋直上,理查隻得後退數步,才穩住陣腳。

理查這才真切地體會到唱詩班陣的威力,那四個唱詩班雖然分列四門,實則低音、中音、高音諸聲部靠詠唱與彼此配合,嫻熟默契。低音低沉,中音宏厚,高音激越,正似諸般長短兵刃彼此組合,毫無破綻,一浪高過一浪。

漸進高潮之時,四門領唱的四位嬤嬤邁前一步,聲音高亢,如四條長劍一般刺向理查:“我們在天上的父,他垂憐我們,應許我們的!”理查大吃一驚,縱身躲閃,卻不防眾修女齊聲唱答:“聖哉聖哉,天上的父。”把他周身團團籠罩。

這由獨唱者領唱一節詩篇,然後唱詩班重複該節的前半部分。兩者一問一答,旋律越發花俏,正是格裏高利聖詠中最高形式的應答聖詠。四門共有四位領唱,等若是四位高手分進合擊,旁邊還有許多中音部與低音部的和聲一旁掠陣。理查在圍攻之下無路可走,隻能退到大廳中間。好在貝居因會的武功慈柔,並不進逼,以靜製動。

那老嬤嬤見惡賊已經走投無路,大為得意,正要喝令他束手就縛,身旁卻忽然多了一位老嫗。這老嫗七十多歲,滿麵核桃般的皺紋,卻生得慈眉善目,兩道白眉之間一粒紅痣,雙目清澈如水。老嬤嬤見了她,連忙躬身道:“加布裏埃拉院長大人,您怎麼來了?”

被稱做院長的老嬤嬤淡淡道:“我在禮拜堂內,還奇怪為何今日晨祈之人少了許多,原來都被拉雅嬤嬤您叫來這裏了。”拉雅嬤嬤急忙躬身道:“院長,前幾日那特魯瓦城的惡賊的同夥今日重來,正要擒他。”然後把理查之事詳細說了一遍。

加布裏埃拉嬤嬤步入大廳,環顧一周,忽然袖手一指,衝理查道:“那本書可是弟兄您丟的?”理查轉頭去看,發現卡萊爾那本《維吉爾心法》落在地上,忙道:“這是我一個朋友的,是他指點我到此地來。”加布裏埃拉嬤嬤點點頭:“原來是卡萊爾先生的故人,我好久不見他了。”轉頭笑道:“拉雅嬤嬤您可有些武斷了。既然那惡賊已然逃了,他的同夥又怎會不加掩飾去而複返呢?”

拉雅嬤嬤道:“這人與那惡賊一般裝束,又都是特魯瓦來的,江湖老讓人不得不防。”加布裏埃拉嬤嬤道:“這人用的是梵蒂岡的福音功夫,若非信仰堅定,心存大善,斷不會用得如此流暢。想來是個義人,不要太過為難。”

院長在貝居因會內權威極高,一言九鼎。拉雅嬤嬤見院長發了話,隻得轉身高聲道:“各位姊妹,收陣!”那一眾修女平素訓練嚴格,一聽令下,同時閉嘴寧氣,竟是一絲不亂。理查在大廳中央氣喘籲籲,心有餘悸。這陣法密不透風,就是貞德來,恐怕也未必闖得出去。

理查把書撿起來,雙手恭恭敬敬捧起來:“您一定就是加布裏埃拉院長吧?卡萊爾先生是我的好友,他托我把這本心法還給您。”加布裏埃拉嬤嬤道:“既然是卡萊爾先生的朋友,那自然是本派的客人。”她接過心法放入懷裏,又道:“剛才一切,純屬誤會,希望弟兄你不要介意。這也不能全怪拉雅嬤嬤。前幾日也有一位修士自稱來自特魯瓦,我們好生接待,他卻夜闖貝居因會的秘閣,還欲下毒傷我。”

理查一驚,忙道:“那人是否叫朗泰羅斯?”拉雅嬤嬤搶道:“莫非你認識?”理查苦笑道:“我來此地,倒有一半是因為他。這人如今下落如何?”拉雅嬤嬤道:“院長大人何等人物,早早識破了他的奸計。他事敗欲逃,傷了我們數名姊妹,最後還是院長親自出手,把他打成重傷,他落荒而逃。”

理查道:“原來如此,這人是博韋大主教皮埃爾·科雄的弟子。”院長目光一凜:“科雄?想不到他這麼多年,還是賊性不改。”拉雅嬤嬤訝道:“院長您認識他?”加布裏埃拉嬤嬤冷哼一聲:“豈止認識!那科雄當年用邪法騙奸貝居因會的數名年輕修女,被我會派遣高手一路追殺到了意大利。最後他在阿爾卑斯山恰好被我撞到。我要殺他,他卻苦苦哀求,又發下毒誓,我才放這狗賊一條生路。想不到今日又來惹事!”理查心想,大概卡萊爾先生就是在這一役得以逃出生天。

加布裏埃拉嬤嬤看理查表情,似有無數言語要說,便揮了揮手,示意他隨自己來。拉雅嬤嬤有些不放心,但看院長態度堅決,也隻得留在廳中。兩人一前一後朝貝居因會後麵走去,加布裏埃拉嬤嬤麵相和藹,卻有一種不怒而威的威嚴氣度,理查跟在後麵,一句話也不敢說。

兩人上上下下,來到一處幽靜小屋。小屋內頗為狹窄,隻有一張橡木長桌與兩把椅子,桌上一座燭台一本聖經,除此以外並無他物。加布裏埃拉嬤嬤請理查坐下,為他倒了一杯清水,袍袖一揮,屋門咣當就關上了。這份憑空使力的功夫,讓理查咋舌不已。

加布裏埃拉嬤嬤道:“這裏是院長專屬的靜祈室,若沒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靠近五十步。理查弟兄你可不必顧忌。”理查道:“我這一次來,並非為卡萊爾先生還書,卻是為了貞德姑娘。”嬤嬤白眉略挑,似早猜中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你莫不是為了追查貞德那孩子的身世而來?”理查聞言一驚:“院長大人您怎麼猜到的?”

嬤嬤道:“她出山已近一年,這孩子心情高傲,不擅掩飾,遲早會有有心人覺察到其中端倪,來我這裏求證——不過我卻沒想到會是西妥斯修會的修士——理查弟兄,你與貞德是如何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