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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哥哥”入耳，曾布渾身劇震，發出一聲似哭似笑的嚎叫，奮力撐起被刀疤男打得仿佛筋骨寸裂的身體，連滾帶爬的追上去……煙霧散盡，曾先和刀疤男已經消失在露台上。
曾布久久的凝視著空蕩蕩的露台，風不知何時也停了，白紗窗簾安靜的垂下來，遮住了他的視線。
司南裕單膝跪到他身旁，想把他扶起來。
手剛碰到曾布的肩膀，曾布抖了抖，仿佛如夢初醒，緩緩轉過臉，看著他。
“既然他不會傷害詠薇……南少爺……我要走了……”
“師傅……”司南裕攬住曾布的肩膀，他心裏知道，七年來，他一直都在恨這個人，見到曾先，他才發覺自己沒有恨的資格。
可是沒有了恨，他該怎樣麵對他？仍然敬他為師，還是像曾先，當他是陌路人？
……兩樣他都做不到。
曾布抬起手，輕輕放在司南裕頭頂，似乎想像司南裕小時候那樣，揉一揉他的頭發，卻隻摸到喬安老太太頭發上滑溜溜的頭油。
曾布大笑，看著沾滿油的掌心，笑得喘不過氣。
司南裕也忍不住微笑。
曾布笑著道：“最後托你一件事，我以你的名義讓詠薇躲到安全的地方，她回來以後，你記得幫我圓謊。”
“詠薇？”
“薑詠薇。”曾布緩緩閉合雙目，輕聲道：“不管她變成什麼樣子，改了什麼名字，在我看來，她永遠是當年那個純潔溫柔，像江南小雨一樣的姑娘……”
曾布閉上了眼睛，唇邊仍然帶著一絲微笑，司南裕看著這絲微笑，忽然想起，七年前，曾布倒在他槍下後，當他終於有勇氣站起身去看他時，看到的正是安詳如熟睡的臉和凝固一般的微笑。
司南裕如遭雷擊，所有往事豁然開朗！
“師傅，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他拚命搖晃曾布的肩膀，“你故意綁架我，故意讓我聽到你的聲音，故意在空槍裏裝上子彈，故意激我開槍……羅絲小姐想你死，你就如她所願！”
“師傅，我不懂，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師傅，你明知道羅絲小姐根本不愛你！”
“師傅，愛情究竟是什麼，你為她生為她死，值得嗎？”
……
曾布的笑容依舊，沉默依舊，無論司南裕怎麼搖晃呼喊，他都再不會聽到。
“師傅……”司南裕低下頭，久久不再動彈，地毯上豔紅的牡丹花瓣沾濕了一點深色，兩點、三點……
****
爾七走進小公館暢開的大門，立刻感覺到熟悉的精神力波動，他知道，真正的司南裕回來了。他抬起頭，二樓傳來鋼琴聲。
那首歌……爾七想起，他聽過這首歌。
他走到樓梯口，沒有上樓，而是坐到階梯上，背靠欄杆，靜靜的聽著鋼琴一遍一遍的彈奏同一首歌。
他閉上眼，心中似乎有個聲音，和著琴聲低回淺唱：
推開記憶的門
我在心裏看見了看見了
遠去的人
是他和他
曾陪我走過
生命裏的淡淡早晨
推開記憶的門
塵封往事一幕幕一幕幕
似幻似真
有悲有喜
有愛有恨
酸酸甜甜消磨了青春
感謝那些事
感謝那些人
感謝那一段段奇妙的緣分
啊!人生原來就是
和那些事那些人
相遇的過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