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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情形，縱是李曄，也覺得有幾分尷尬。他迅速崩緊了臉，輕咳一聲，正要說話時，站在他身後的謝寧卻走了出來，小臉上仍帶著點點淚痕。
“陛下，求您不要罵曄哥哥了……”
清脆稚嫩的聲音在一片寂靜中格外響亮，未了，還帶著一聲抽噎。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的的謝老將軍看著自家女兒，皺了皺一雙濃黑的眉，正要上前將謝寧拉到一旁。皇帝卻伸手止住了他們動作，之前還怒氣滔天的臉迅速變得和藹，皇帝俯下身子看著謝寧，眼中露出一絲淡淡笑意：“哦，他犯了錯，難道不該罵嗎？”
“陛下恕罪，阿寧覺得不該罵。”麵對著一國君主，謝寧有些膽怯，卻挺直了纖細的身子，低頭答道。
“這是為何？你若說不出個理由，朕可是要連你一起罵哦。”皇帝板起了臉，語氣微沉，眼中的笑意卻更濃了。
謝寧不曾抬頭，也就無法看到皇帝眼中幾乎要溢出來的笑意，她低著頭，一雙小小緊緊握起，語氣卻擲地有聲：“少年昂揚，當意氣風發，壯誌盈懷，又豈可無半分火氣？”
皇帝神情微動，轉頭去看李曄。那張像極了他年輕時候的臉上仍帶著兩分稚氣，眼中卻有著激昂不屈的鬥誌。
謝寧接著道：“更何況曄哥哥他雖然私自回京，卻也不曾冒然入宮，可見他雖衝動了些，並卻並非不知輕重，不顧大局之人。”
“照你這麼說……”皇帝大笑出聲，之前的怒氣一掃而空，“倒真是朕錯了他？”
“嗯。”謝寧大著膽子，飛快地抬頭看了皇帝一眼，見他臉上沒了先前的怒氣，又回頭看李曄，隨即重重的應了一聲。
皇帝的心情似乎變得極好，笑著站起來朝外走，一邊道：“朕可不這麼覺得，但今日有阿寧你替，朕就饒過他這一次，若再有下次，定重懲不怠！”
皇帝當時就走了，朝堂之上，還有數不清的事在等著這位帝王。李曄則是第二日一早動身回的涼州。
出發前一晚，他曾與謝寧徹夜長談。
那時的謝寧，眼界見識已非常人可比。兵法韜略，朝堂之爭，皆在她眼中。一夜長談，從軍事談到朝堂政事，從民生談到治國。到第二日出發時，李曄年輕俊朗的臉上蒙了一層淡淡的疲倦，一顆心卻安定了下來。
五年之後，他已是寧國之主，她也出落的愈發清秀大氣，兩人間的默契卻不曾遺落。
記憶的閥門一旦不經意打開，便如洪水泛濫，李曄轉頭看向謝寧，禦書房外淺淺晨光透進來，照在她臉上。微微暗影中，謝寧一張小臉多了幾分秀美柔和，讓李曄驚覺眼前這個丫頭，其實也還隻是個小女孩罷了。
一個對自己情根深重，默默等待自己多年的小女孩。
李曄微不可查地歎息，正要說話，腦海中卻浮現另一張麵孔。一張精靈古怪，俏皮活潑的麵孔。一時間，李曄怔在原地，竟不知該說什麼。
“王爺？”謝寧看他神情怔忡，微微有些擔憂，以為他是勞累了，溫聲勸道：“王爺忙了幾日，不如先去歇息片刻，終究是身子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