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
太子看著阿璃的神情，臉色略微緩和了一些。隨即他四下打量著，問：“那個人呢？
阿璃沒說話，她知道太子問的是小白。
小白去哪了呢？阿璃也不知道，小白自從三天前被她趕出去之後，再也沒來過。阿璃忽地輕笑出聲，難怪啊難怪，難怪三天前小白臨走時會作出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見阿璃依舊沉默著，太子神情又冷了下來，一拂衣袖朝殿中走去，口中冷冷道：“孤早些年就看著他舉止輕浮，言語孟浪……這大梁皇宮，豈容他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阿璃微微詫異，隨即又釋然，太子已年近三年，二十多年前，那場戰爭中，他應當是跟葉夕小白他們見過的。聽太子語氣冰冷卻似乎帶著一絲悵然，可是因為當年舊人，再相見時，已成生死之敵而心生寂寥？
便在此時，昭和宮外響起一陣急促紛亂的腳步聲，阿璃回頭看時，幾個太監連滾帶爬地跑進來，神色惶恐，手腳戰栗。
阿璃認出其中兩人是平日裏在皇帝身邊服侍的人，頓時心頭一跳，生出一股不詳的預感。
太子不悅：“慌慌張張的幹什麼？”
幾個太監撲通一聲，齊齊跪倒在地上，連頭也不敢抬一下，其中一個哆嗦著道：“殿……殿下，陛下……陛下他……歸天啦！”
這句話如晴天霹靂，將太子擊得身子一晃，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整個人搖晃著向後退去，呯地一聲，撞在身後的椅子上，太子身子一歪往地上倒去。
“殿下，保護身子……”阿璃壓下心頭的沉重，上前扶起太子，輕聲道。
太子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一根稻草，一把抓住阿璃的手，悲聲道：“皇妹……父皇他……他……”
阿璃默然，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安撫著他的情緒。趙王在蒼山和寧國對峙著，偌大一個梁國，太子竟再也找不到可以說話的人了。
…………
寧國的大軍來得很快，或者說，葉夕藏在蒼山森林中的那支奇兵很厲害。
阿璃人在皇宮，卻也總聽到宮女太監們躲在無人的角落說著閑話。
什麼蒼山森林中跑出來幾萬個妖怪，個個神通廣大……
那些妖怪生性嗜血，見人就殺，還吃人肉，喝人血……
………
不管傳言如何，但這支幾萬人的大軍確實很厲害。大軍衝出蒼山森林後直奔蒼山峽穀，從背後攻破定山城，引寧國大軍進入梁國。
彙合後的寧國二十萬大軍一路長驅直入，逢城頗城，遇關拔關，僅僅用了半個月的時間，就已兵臨禹城。
造成這一切後果的最大原因是因為烈王帶走了梁國最精銳的軍隊去夾擊吳國，此時仍在回撤的路上……
“殿下，禹城守不了了，您……該做些打算了。”阿璃看著麵前埋頭書寫的太子，心中明明知道這人不會走，卻仍忍不住勸道。
太子執筆的手頓了一下，他抬頭看著阿璃，扯了扯唇角，露出這半個多月來的第一個笑容，隻是這笑容，怎麼看，都帶著一種心灰如死的蒼涼。
“君王死社稷……父皇走了，這梁國，總該有人守著不是麼？”
太子伸手止住阿璃尚未出口的話，語氣平靜，帶著一種超脫生死的淡然：“阿璃，你走吧。梁國從未給過你什麼，自然也不需要你替它做什麼……走吧，去找葉夕……”
兩天後，寧國發起了連日來最猛烈的進攻。廝殺聲，慘叫聲，以及兵甲相撞的聲音在禹城回蕩不休。
這次，梁國未能再次守住這座古老的城池。
寧軍在半夜時分破城而入，火光照亮了整個禹城。
阿璃立於昭和宮內，靜靜地看著一個國家在自己眼前滅亡，心中驀然生出無盡的疲憊。
“阿璃……”
身後的聲音太過熟悉，熟悉到幾乎每天都會在心中響起，又太過陌生，因為，很久不曾聽到過了。
阿璃飛快地轉身，投進那人懷中，喃喃道：“葉夕，你總算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