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她更願意長眠在這塊為愛灑血的異國土地裏。
當金色的晨陽,完全從東邊的山巔上跳出來後,李南方為段香凝找到了最後的安息之所。
那是一道石縫。
石縫很深,也很窄,將將能給放進一個人去。
這條屬於藏龍山山脈的石縫是怎麼形成的,形成後到現在為什麼沒有被野獸當做巢穴,內裏反而長了幾顆小黃花等原因,一點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李南方覺得段香凝應該很喜歡這個地方。
就像幾乎所有的女人,都喜歡鮮花那樣。
當前正值盛夏季節。
藏龍山背陰處就是最寬處寬達四十公裏的野地上,到處都是密林,灌木叢和不知名字的各色野花。
采摘這些野花,再把它們編成一個能盛開段香凝的“睡袋”,著實費了李南方一番工夫。
日上三杆時,他才滿意的鬆了口氣,晃了晃有些發酸的脖子,從地上站了起來,回頭看去。
段零星已經醒了。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來的。
正如李南方上岸時沒有驚擾到她那樣,她也沒過來打攪編織睡袋的李南方,而是跪在段香凝身邊,默默地為她整理衣衫,儀容,和淩亂的發絲。
淚水在流。
滴落在段香凝蒼白的臉上。
有個水滴滾到了段香凝噙著笑容的嘴邊小窩內,緩緩地轉動了下,停止了。
李南方抱著睡袋走了過去,緩緩蹲在了她身邊,也看著段香凝。
女孩子天生就有化妝的本事,哪怕隻是用衣角和手指,段零星也能讓段香凝的遺容,看上去有些美豔動人。
“她走的,很幸福。”
段零星伸出舌尖,飛快的舔了下嘴角的淚水,輕聲說。
李南方默聲不語。
盡管他很清楚,段零星看到段香凝香消玉損後,沒有尖叫也沒有失聲痛哭,而是說她走的很幸福,是因為看到了她嘴角幸福的笑容可李南方還是覺得,死的再幸福,也不如活著好。
所以,他才在沉默很久後,才說:“如果她能活著,我會陪她一輩子,讓她成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我也、我也想成為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段零星用力咬了下唇,抬起頭看著他:“姐夫,我以前曾經對自己說過一句話,好多遍。”
李南方沒問她說的什麼話。
段零星抬手,在他臉上輕撫著:“你不想聽?”
“我已經知道了。”
李南方搖了搖頭,有些艱難的說:“那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不可能?”
段零星呆了片刻,忽然抬手一把抓住他肩膀,用力搖晃著,嘶聲說:“我隻想代替香凝姐去愛你,愛你!為什麼不可能?我、我們都已經相處那麼久,你碰了我那麼多次,為什麼還不行?為什麼?你說話呀,你說話呀!”
她越是讓李南方說話,他越是不說話。
段零星越說越生氣,猛地一個耳光,很狠的抽了過去。
耳光聲清脆。
段零星幾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氣,一下就把李南方的左臉給打腫了。
五條清晰的掌痕下,嘴角處有血絲溢出。
段零星呆了。
她隻是憤怒李南方竟然不接受她,而失去理智才動手的。
但她潛意識內卻從沒想過,要傷害姐夫一根汗毛。
呆愣片刻後,渾身顫抖的段零星,雙手捧住李南方的臉,啞聲問:“你、你怎麼不躲?你怎麼不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