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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識路 3(1 / 3)

施索以為自己正睡在辦公室的沙發上。

辦公室裏有張沙發,她入職前就已存在。棕色真皮,長一米八,據比她早來兩年,但保養得很好,看起來八成新。

起初她隻在沙發上坐,後來會在上麵憩,再後來,她會在這張沙發上過夜。辦公室裏的老人有一回,她出現前,這張沙發還是個皮光水滑的夥子,她出現後,夥子一下步入中年,再多護膚品都拯救不了那些“皺紋”,離垂垂老矣估計也不久了。

她當時聽到這話愣了愣,隨即不滿地抗議:“你們不要毀我清白,我跟他什麼關係都沒有!”把對方得傻住,她昂首闊步地出去跑采訪了。

她太熟悉那張沙發的質感,畢竟朝夕相對快五年,在一起過夜的次數早超過了她全部的手指腳趾,又涼又滑的真皮麵料突然變成了粗軟的棉麻,警鍾敲響,她咯噔一下睜眼。

光線昏暗,輕的聲音似乎從遠方傳來,她睜眼就看到一個人。

背著光,和她麵對著麵,隻有一臂的距離。睡意一下子逃到喜馬拉雅山頂,施索像被人打了一劑強心針,伴著短促驚叫,她從沙發上蹦起來,毛毯掉到地上。

不熟悉沙發的軟度和弧度,她一腳踩偏,揮著兩隻胳膊就要往下倒,最後倒在了人身上。

舍嚴叉著她的咯吱窩,把她提下來,放到沙發上坐好,“做噩夢了?”舍嚴順手撿起毛毯,往施索腿上一撂。

施索一手抓毯子,一手拍胸口,驚魂未定:“被你嚇的!”

舍嚴頓了頓:“……夢到我了?”

“……”什麼跟什麼?

緩了下,施索道:“沒夢到你。難道你覺得自己是噩夢?”又回過味來,剛才舍嚴提她提得好輕鬆。

舍嚴:“……那夢到什麼了?”

“忘了,”施索控訴,“被你嚇得失憶了。”

舍嚴:“……”

“你剛幹嘛坐那?”施索質問。

“睡不著。”舍嚴轉移話題,“喝水嗎?”

剛睡醒口幹舌燥,施索:“要!”

廚房新添了台即熱式飲水機,是康友寶下午叫人送來的,泡方便麵不用再等水開。

水流細,接一杯要等。施索坐沙發上看著電視機,剛醒來時聽見的輕聲,來自新聞頻道正在重播的一檔紀實類節目。

這期節目的主人公是一位求愛不遂而因愛生恨的鄉村青年,青年愛上了他守寡的表嬸,表嬸比他大十歲,難以接受這段關係,打算另嫁他人,青年把無辜的“他人”給殺了。

故事被主持人講得一波三折,蕩氣回腸,背景音樂是《假如愛有意》。

施索覺得負責節目音樂那位很對不起這首歌的原創團隊。

水遞來,施索隨口問:“燙不?”

“四十五度。”舍嚴。

施索拿手上,溫溫的,她邊喝邊問:“睡不著幹嘛坐地上,接地氣?”

“……”舍嚴嘴角一抽,“嗯。”

“……”這回輪到施索無語,舍嚴竟然這麼敷衍地承認了。

舍嚴見她一副吃了癟的表情,笑了下,看了眼茶幾上的手機,道:“兩點多了,還睡不睡?”

“居然兩點了?”一想紀實類節目重播的時間點,兩點是差不多。施索放下水杯準備上樓,例假還沒走,她還要上廁所:“我睡著了怎麼不叫醒我。”

“知道了,下次叫醒你。”

他知道什麼了?她又沒讓他下次叫醒她,她得明明是剛才。

這幾年她養成習慣,困了在哪都能打個盹,睡不著才抓心撓肺。

不過現在改住這種共居公寓,客廳是公共場合,不方便胡亂打盹,施索想了想,把話憋了回去。

“東西都拿上去?”舍嚴指行李。

“嗯,”施索打量按摩椅,“按摩椅算了,總不能抬上樓放床上。”

兩人把東西搬上樓,時間太晚,沒法整理,先堆在地上。

施索哪順手撂哪,東西擺得離門口和洗手間近,揮揮手跟舍嚴晚安。

舍嚴沒回,他把行李重新放到靠窗的牆角,這樣不妨礙走路,做完這些他才離開。

次日明,施索醒來暗叫糟糕,已經七點四十了,她八點半上班。

昨臨時銷假,白還停在超市,現在去開出來肯定來不及。她一邊思考是打車還是坐公交,一邊快速洗漱完衝下樓,一陣風似的正要衝出大門,突然被人從背後叫住:“早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