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郭老板約定的時間到了,玲瓏早早起來,給自己黯沉的臉撲點粉,套上那件不耐磨又不好穿的繭綢襖裙。說是繭綢,其實根本就是混紡的,賣價又貴,她平常都不怎麼穿。
坐著牛車沒精打采地往鎮上去,霍真因為前晚的火災,已經先回家去了。所以當玲瓏去萬福樓跟霍老板解釋送貨時隻能送一部分,餘下的要延期時,霍老板很大方地說可以全部延期,先給別家送。他笑說,偶爾讓客人想一想好酒卻不供貨,更能促進銷售。可玲瓏知道他是不想別家為難她,因此出來後,她的眼圈一直發紅。
福運酒行還是一如既往地繁榮,周掌櫃熱情地將玲瓏往裏讓。她來到內室,郭老板正在心情很好地打算盤。
“郭老板。”她上前。
“喲,少東家,你總算來了!”郭老板喜洋洋地站起來,“咦?麵色怎麼這麼差?”
“前兒夜裏,我的酒坊被人一把火給燒了,所以下次的那批貨恐怕隻能運來一小半。當然三個月內餘貨肯定會到齊,希望郭老板到時候不要介意。”玲瓏開門見山。
“燒了?你們得罪誰了?”郭老板大吃一驚,想了想,低聲問,“趙家?”
玲瓏坐下,平靜地說:
“人沒抓住。不過我的確得罪趙家了。”
郭老板也坐下來,歎了口氣:“我告訴過你,得罪趙家不會有好果子吃,他們家陰得緊。”
“難道你要我抱著滿堂紅窩在山溝子裏過一輩子?”
郭老板語塞,玲瓏端起茶碗啜了一口,問:
“郭老板,你找我到底什麼事?”
一提這個,郭老板又歡喜起來,說:“我找你來,當然是因為你交上好運了。”
玲瓏蹙眉,看著他,狐疑地問:“什麼?”
“是一筆生意。”郭老板眉開眼笑地賣關子。
“哦!”玲瓏點頭,等待下文。
郭老板見她一副索然無味的表情,頓了頓,也就失去了逗她的興致,認真地道:
“你聽過京城花家嗎?”
玲瓏想了想:“大概聽過。”
“什麼叫大概聽過?!”郭老板驚呼,“水流國三大富商:定國公玉家、青溪侯花家、靖南侯賀家,隨便一個家族都是咱水流國商界的中流砥柱,他們可全都是開國功臣。”
玲瓏看著他,說:“哇!然後呢?”
“青溪侯看上了你的酒。”
“什麼?!”玲瓏驚詫萬分。
“對,青溪侯喝過了你的滿堂紅和花雕,還包括你釀的白薯甜酒。說到白薯甜酒,你怎麼能送到別家去賣?咱們才是彼此合作的關係。”
“白薯甜酒是要進入低端市場的,你這兒是低端市場?”
郭老板語塞,可還是說:“但白薯酒的味道我喜歡,下次簽個合同,我這兒也要銷售。還有桂花稠酒,懷文大長公主非常喜歡,你還有沒有?我想給大長公主送點。”
“懷文大長公主?”
“她是青溪侯夫人,當今聖上的親姑姑。”
“天!”顯赫的身份讓玲瓏的頭直發暈,“我說郭老板,你是怎麼認識青溪侯的?”
郭老板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勺:“說起來,我父親過去還是青溪侯的貼身小廝,跟著青溪侯大半輩子,後來因為身子不好,就告了病,回鄉開了這間酒行。青溪侯對我父親很器重,他又是個喜靜的人,所以每年都會來這兒跟我父親下下棋什麼的。上次來,剛好嚐到了你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