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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激戰”下來，天色將晚。
二人盆滿缽滿自是不說，隻是多年的積蓄，也消耗一空了。
紫薇峰對於入室弟子的供給向來不甚大方，且視修為而定；
像夜願與有琴羽宮這樣修行無成的，每月定額十塊青玉；
這怎夠用？
逛一次“聞風堂”就清潔溜溜了！
偶爾再犯個嘴饞的毛病，吃頓靈食打打牙祭，再加上修煉所耗，雖說二人用不上多少，夜願更是用了也等於白用……
七七八八扣去，這麼些年來，二人攏共攢了兩百多塊青玉。
以他們的出息，也就想著啥時候去兌兩塊金絲玉抱在懷裏捂著呢！
沒成想，風水輪轉，祖宗積德，現在哥倆手頭上的東西足足可賣它六十多塊金玉！
懷揣“巨資”，整得二人走起路來都飄飄忽忽的，看街上每個人的眼神都像極了小偷！
賊頭賊腦地竄出了城後，二人相視一笑，而後撒丫子狂奔而去！
“發財啦，哈哈哈哈哈哈……”令人汗毛直豎的怪叫、怪笑飄蕩在空中……
一直跑到紫薇峰腳下，二人才力盡癱坐在地，胸口劇烈起伏，大口喘息著，呼哧呼哧，好似鼓動的風箱。
良久，方回過氣力，爬將起來，啟程返山。
隻是氣氛忽然變得有些詭異；
激動的心情隨著體力恢複，也漸趨冷淡。
二人沉默半晌，竟是誰也未開口說話，剛出城時的興奮蕩然無存。
今趟雖是撿了天大的便宜，可一旦冷靜下來，想想畢竟是多年的家底兒，就這麼一分不剩了，心裏總有些空落落的；
聞風堂各種有趣的鏡像；“金玉良緣”大酒樓的極品靈膳……一齊衝他們揮手告別，至少，最近幾個月很難再會了……
樂極生悲啊……
“哎……”有琴羽宮終是忍不住，一口長氣歎出滿腔的空虛；
夜願轉首看去，隻見他麵色複雜，有些興奮，有些竊喜，亦有些失落；
一雙手反複在腰間的貂囊上摩挲著，似乎隻有這樣，才能安撫他暫時失去鏡像與靈膳的憂鬱。
夜願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心情莫名其妙地好了。
有琴羽宮一愣，隨即有些著惱道：“你笑個什麼！”剛說完，自己卻也繃不住，跟著笑了起來。
像在較勁一般，二人笑聲一聲響過一聲，直至驚起一片林中棲鳥；
可漸漸的，笑聲卻變了味兒，也分不清這究竟是笑還是哭了。
山林間的傍晚是寂靜而又幽深的。
日負影以偕沒，月媚景於雲端；
清風自枝葉間徘徊，沙沙作響，像在安撫兩個少年似哭似笑的宣泄。
許久之後，不知是笑累了，還是哭累了，山林間恢複了寧靜。
有琴羽宮用袖口抹去了眼淚，抬頭看著月亮，忽然高聲道：“師兄，我以後一定要賺很多玉石！”
稚嫩的嗓音，倔強的語氣，俗氣的理想，卻帶著堅定的信念。
夜願明白。
他怎會不明白？
紫薇峰是小門小派，他們這種出生，在茯雲城中向來隻能是瞧熱鬧的那一類。
被白眼、被擠兌、被無視的次數，當真是數之不盡；
以前是少年心性，從未放在心上；且像他們這種人，天生就不會在意別人如何看的。
但是今天……
他們忽然發覺，原來二百塊青玉便能讓他們喜樂參半，若得若失；
第一次，他們像以前嘲笑過他們的人一樣，嘲笑了自己。
有些東西，是某些人與生俱來，流在血液裏，刻在骨子上的，天生的驕傲！
不需要理由的驕傲，讓他們不允許自己如此小家子氣，尤其是在他們確實一無所有的時候。
“別學文人騷客一般，說個話非得對著月亮；”夜願微笑道：“不過，賺玉石總是沒錯的，帶我花嗎？”
“哈哈，一世人兩兄弟，不帶你花帶誰花？”有琴羽宮也笑了。
“真的？”夜願目光灼灼；
有琴羽宮微皺了下眉，轉過頭直麵夜願的眼神，有些不滿：“你不信？”
夜願笑容不減：“我自然是信的。隻不過……”
有琴羽宮不耐地擺手道：“有屁快放！”
“隻不過，我天生無法修煉，今後多半隻能靠好法寶保命；”
有琴羽宮不說話了。
“咱們在前元大街廝混近十年，市麵上各個品階法寶的價格，你自然一清二楚；”
有琴羽宮依舊聽著。